秦燕怡行了禮慌忙便要解釋。
常衡急忙道:“姨娘布置的很好。是我瞧着,我們兄妹三人還隔這般遠。不如都坐到一處了。”
“那便都别拘着了,還同往年一般吧。來,把這兩個桌子一道挪過去。”
“将軍,新年伊始。祝您明年平安順遂,邊境無虞。”秦燕怡瞧着廳中人忙碌,便打着岔的同常文華道。
常文華應了一聲。徒手拔下木塞。趁着下人還未過來挪桌,便自顧自倒了一杯酒來。
“怎用将軍勞動。”秦燕怡便要去接下酒來。
常苒瞧着眼神黯淡,不覺低下了頭。
常文華卻是擡手一把飲盡,而後才道:“不用。”并未讓秦燕怡接過酒壇。
兩位下人一起擡動桌椅。漸離常文華身側之時,常文華才道:“這數,也不對呀。少了。”
“将軍,少什麼了?”秦燕怡問。
“位置呀。下面辦事的人,太不盡心。如何算都是少了一個位置。琴霜倒也罷了,在那再行添置一個位置吧。”常文華說完一指,本欲漸成圓形的五個位置。“罷了。左右也不差一個了。你們再加兩個位置吧。琴霜呢?”
“奴婢在這。”琴霜從一衆人中走出。
“大小也是衡兒的人,雖是現下未提位置,還是要自有身份些。”
“是,奴婢知道了。”琴霜答道。
常文華并未等着下人安排妥當,便行到圓桌之側。先給自己再倒一杯放置桌上。而後拿過另一杯盞。
秦燕怡快步而來,伸手之際,卻是常文華轉身把酒倒在身後地面之上。“夫人,新年了。”而後又斟滿酒水,放置在一旁桌上。
常苒當即紅了眼眶。左手一把抓上常衡的手,另一隻手放在常衡肩頭。側過頭去便趴在常衡肩上。急忙閉上雙眼,可淚還是不争氣的落下。
秦燕怡見此,卻是明顯不大高興,可也不好發作。
常衡左手伸将過來也拍了拍常苒肩頭。待桌椅挪定,常衡微用力的抓了抓常苒的手。待常苒松手,常衡上前一步跪下,說道:“爹。即頌歲禧。”說完磕了個頭。
常安放下酒壺,從衣襟處拿出一個厚重的紅包,遞了過去。
常衡起身接過,退到一旁。
常苒趁着常衡上前時,别過頭去擦掉淚痕。此刻也走上前,朝着常文華的方向跪了下去。“父親,即頌歲禧。姨母,恭賀新禧。”說完目光直視常文華,目光相對,卻是兩人都沒有絲毫眼神躲閃。随後,才闆正的磕了個頭。起身後,常文華從左側袖口中拿出一輕薄的紅包遞來。
常苒接過便站在常衡身側。
常若亦是,手中還拿着方才的禮便到廳中,跪在地上叩首後大聲說道:“爹,即頌歲禧。娘,即頌歲禧。”
常文華并未說什麼,從右側袖口中同樣拿出來一輕薄紅包。
常文華率先坐在主位。“都坐吧。”
瞧着眼前趨于圍成圓形的座位,衆人都未動。
常苒伸手,抓住常衡右手。常衡右手往前一帶,常苒卻是往後一拉,反而躲在常衡身後。常衡回頭瞧了常苒一眼,眉頭緊皺。雖未說話,可手下力氣加重了不少。再回頭時卻道:“若兒,你挨着爹坐。你年久才見爹一次。”說完又回頭瞧了常苒一眼,目光問詢。
常苒眨眼以示。
常衡拉着常苒接連落坐。秦燕怡才坐下,卻于常文華中間隔着一空位。眼下還空餘一位,常衡轉頭喊道:“霜兒,過來。”
琴霜并未直接過來坐下,反而站在不遠處,怯怯的叫了一聲。“少爺。我......”
“爹發話讓你坐了。快。”常衡說着下巴微揚,示意着。“你挨着苒妹。”
琴霜跪下接連磕了兩個頭才道:“多謝老爺。祝老爺、二夫人、少爺、二位小姐即頌歲禧。”而後才起身緩慢而坐。
其餘人等皆在後站。連着常安亦是。
常文華舉起酒壇道:“衡兒,新年了,都倒一杯嘗嘗吧。這是當年我離京時,同你們娘親一起釀造的。”
常衡起身接過酒壇,說道:“是。兒子這就給兩位妹妹倒上。都嘗上一杯。”
“還有你們姨娘。”說完擡眼看了一眼邊上的秦燕怡。
常衡站起身一一倒酒。
常文華并未等待,隻一小口一小口的品着酒來。常苒居遠瞧着,常文華似是泛着淚花。
常衡重把酒壇放在常文華桌上,才回到自己位置。此刻,常文華舉杯,并未言語,隻待衆人皆舉杯來。常文華卻是仰着脖子,一下飲盡。後自重倒滿。常安忙走過來拿過酒壇,幫衆人倒酒。
這一餐,肅靜得很。常文華連飲幾杯才食用了幾箸菜。“我方才挖出這壇子酒,可怎的好像少了一壇子似的。明明往前五步,還有一壇子。我在那找了好久,都沒找到。”
常衡原本端杯的手愣住空中,以酒杯在前一擋,轉頭看着常苒。
常苒聞言低頭淺笑。
常文華也是低頭笑了起來,才說道:“罷了。權當長腿跑了吧。”
常若忽而也笑一聲。急忙低頭吃菜。
常文華早知那壇子酒,讓常苒送進宮給常衡喝了。現下說出來,不過讨個笑罷了。夾菜的擡眸,正好能見眼前常衡與常苒。
未等守歲,常文華便道:“都各自活動吧。我有些醉了。常安。你帶着他們自食吧。不是都備下了嗎?”
“是,老爺。”
“年節下,都松快點。不用都跟着我們。隻要别點了房,各自玩去吧。”常文華說完便起身離去。
待常衡、常苒兩人帶着身後一衆回到雲芙閣時,見常文華拎着那酒壇獨自站在雲芙閣院牆内盛開的梅花樹下。這樹,也是江瓊栽種的。隻那般看着。不知是不是想起了當年平川樹下的鄰家妹妹。
兩人在常文華身後行禮,未走兩步。
常文華忽而喚道:“苒兒,你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