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承澤答:“《史記》......封禅書。”
常衡兀自強忍,他本也是聽到蕭承澤的話。便是不想答他而已。卻不想太傅上了興緻,還出上題目了。同封禅古樂一同來的,可不是封禅書嘛。”
太傅走時還道:“這般對談學問真是不錯。”
衆人皆走。常衡并未研讀家書,反是尋出本《史記》拿着便去了明孝所。進到房内,卻是臉色不佳。
蕭承澤桌上也放置一本《史記》,見常衡來卻是并不吃驚。趁着旁人還未退出,卻還笑言:“常兄真是聽太傅的話,太傅讓我們對談學問,研習古籍。卻不想常兄這般廢寝忘食,晚膳還未用便來了?小桐,通告膳房,多備兩道菜來。”
“是。”張桐借機招呼衆人退出房去。
常衡卻是把手中《史記》重重置在桌面之上。用腳勾過椅子一角,拉向自己,後而坐下。
“常兄,這麼大氣呀。”蕭承澤卻是反而笑出聲來。
“你特在太傅面前問含義,你指望我答什麼?三期而論嗎?”常衡問。
“我一早說過,你若是阻我,我便自來行事。”
“威脅我?”常衡反問。
“怎敢。”蕭承澤把兩本《史記》拿開,拿起茶壺親倒茶來。隻一杯推至常衡身前。
常衡并未理會。
“如今,此刻隻我們二人,我誠信之問,望常兄回我。‘三年不為樂,樂必壞。如故。’何意?”
常衡正視蕭承澤,良久才道:“五皇子不是早有定論了嗎?何還用我?”
蕭承站起身來,至書桌下拉出一個漆黑色大桶,表面還有暗紋。裡頭所豎并非花木,卻是略整齊卷置卷軸。用手抓起幾個卷軸,統統置于桌上,才得空隙,能将手伸将進去。卻還是不成,似有物件卡住一般。拿出時空無一物,甚至手背略紅。再行拿出幾個卷軸後,才又伸手進去。終拿出一個極小巧的物件。并未歸置,便重走回桌前,輕放桌上。
常衡目光鎖定,是一極其小巧的十二柱井字魯班鎖。拿在手中颠倒來瞧:“我便說,不可能隻在紙後沾酒略洇,那般隐晦。”
“是。雖是三方笃定。可隻怕是我多思,還想多求一證罷了。”蕭承澤再從懷中掏出那信封。把其中信紙、木牌古譜也放置桌上。後道,“那小壇子桂花釀,讓我埋在後院了。我隻起開木塞嘗了一口。裡頭并無他物,外表也無暗紋。”
常衡輕哼一聲。“她才至淩洲,當日便釀的及笄酒。我才得了一壇,你也得了一壇。還要什麼?”
“是。常兄說的是。”蕭承澤坐下身來,用手拿過常衡手心中那小巧物件。各面瞧着似乎相同,皆是木條壘就。“我本還在想,用不用解開這物件,說不準皆拆開後,這些木條便能組出字來。”
“嗯。隻怕皇子荒廢數日,解出後卻能得一字。”常衡點頭附和。
“當真?模仿常兄已窺見端倪?”蕭承澤左眉微蹙,眸子中竟閃出金芒。
“是。這字,便是......癡。”常衡目光轉落古曲之上。
蕭承澤隻瞬間愣神,随後苦笑,竟點頭以應。“或許是我想多了。可能隻是為提醒我,井字罷了。”
“或許是為你找個營生,無趣時多把玩,能奈得住吧。三年,時間也不短。”常衡轉而瞧着蕭承澤,似想得到後話。
“隻還有兩年了。”蕭承澤似乎想知常衡想聽為何,刻意說。
常衡忽而笑起不止,後又重重歎息一聲。“晚膳什麼時候上?”
“待備下了自會端上來。”蕭承澤回,都是再次把話頭扯了回來。“常兄最懂其妹心意為何,不知能否解答一二?”
“我如今可難堪最懂二字。”
蕭承澤自道:“三年之期,務須争辯。可旁的,她若是回我前一句,我倒也不必這般失魂了。”
“那回前一句,隻怕皇子更要過多思量了。隻怕準備的并非及笄之禮卻是迎親之禮了。”常衡出言調侃。
蕭承澤挑眉回望,漸起笑意。
“怕殿下誤會苒兒是承諾,待孝期過便成親的。”
“哈哈哈哈。”蕭承澤忍不住笑。“确是可能。”
“殿下怕我做手腳,讓人待在淩洲,以備用途。那苒兒也可能怕漏出首尾,遂幾物相佐,也不足為期。真若是讓旁人讀出也無不妥。畢竟樂為樂。無可厚非。若說聯系旁多,也是牽強。”
“當真沒有旁的?這可是封禅之樂。”蕭承澤又道。
“皇子是否高看吾妹了,可能隻是因知你喜愛古曲罷了。”常衡又道。“把那桂花釀挖出來,我今晚再來些。”
“常兄不是飲過了?我還待日後,再喝呢。”蕭承澤略有些不舍。
“日後若真有,也會有新酒。這桂花釀,陳年的還如何下口了。既她挑着日子送來,定要現在喝了才不算辜負。”常衡道。
“那......成吧。”蕭承澤起身朝着屋外去。
“一壇子酒還不舍。”常衡拿起桌上的魯班鎖把玩着。
蕭承澤收起桌上信來,仍不忘說一句。“其實,她能回信,我已十分欣喜了。有沒有暗語,其實并不重要。就算無暗,我亦明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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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歸府,卻見簡清明在府。
太傅還未說話,卻聽簡清明直截了當的問道:“近日可聽誰提起過封禅之事嗎?”
太傅反問:“怎的無端端說起封禅了。”
“也非無端。若備好了事引。”簡清明邊侍候太傅換着衣裳,邊道,“日前蘇家旁系意圖奪産,皆無事,已抓起了。”似乎深知太傅要問什麼,先便說道,不叫憂心之問。“......常衡之妹常苒正此時,誤打誤撞闖入了暗莊。唉。也不知是不是誤打誤撞,還是長公主已洞悉店鋪。偏那刻有封禅之音的木牌讓她從衆多之中瞧了出來。暗子隻得謊稱其上文字難懂,以為是廢木罷了。沒兩日她緩過神來,竟來高價購買。暗子便胡扯,這出了高價定是好玩意,死活不賣。常小姐見難割愛,便......讓店家再刻了一副。後暗莊兩人一路跟着下落,便進了宮。”
太傅一語擊中問:“刻意鑿出封禅之音作何?”
簡清明未答反問:“事出反常必有果。您難道想不到嗎?”
太傅直說:“繼位?傳位?”
“也是鞏固江山、社稷。”簡清明補充道。
“哼。”
“不論怎說,船可行舟,也可......本是自來布局,隻因時間未到,如今卻要提防旁人出局。您明白的,自有帝王可封禅,若落入旁人手中,終歸不好。”簡清明轉到太傅身前。“若這幾日有人提及,常衡還罷,若是旁人,定有勾連。”
太傅卻回:“并未。”
“長公主那紫璇宮一直有人盯,也未發現。”
“皆是暗裡行事?累不累?”太傅一甩袖子,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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