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帳内,殷總兵坐在椅子上,前方桌案鋪展着一張地圖,兩側則是副将和衆參将,氣氛有些沉悶。
其中有一人,鼻息間哼出一聲輕嘲,“沒想到,這小子來得這麼快。”顯然,他說得是藍梓炎。
緊接着,另一将領接茬,語調中帶着幾分不可思議,“不是說把他扔昭獄了嗎?命還真大。”
唯有殷總兵不發一言,一臉嚴肅且鎮定地居坐中間。其實他的内心中遠沒有表面那麼平靜,塔塔爾的一路猛攻奪城,令他有些招架不住,照此來看,不久将攻至京師,他這才給太子寫密信求援。
想必信件中途被劫,不知怎地,此事竟意外先為皇上所知。因此,得知京師派兵支援,他初聞時心生歡喜,隻不過做夢都沒想到,竟然會派來藍梓炎。
密信被劫,并派藍梓炎前來支援,種種迹象表明,太子在朝中最近有些式微,難道是因為他敗兵所緻?念及此,殷總兵心中是惴惴不安。
恰此時,白副将麾下一卒匆匆入内,将剛才外面發生的事宜報告給殷總兵,“禀總兵,藍副将的人和咱們的士兵起了沖突,且動了手。”
白副将怒道:“太放肆了,他藍梓炎以為北地還是他曾經的地盤嗎?”
話音未落,帳外小兵又報:“總兵,藍副将求見。”
殷總兵沉吟片刻,吐出一字:“進。”
藍梓炎走進來抱拳行禮,“總兵。”
副将哪肯善罷甘休,當即亮開嗓門,質問:“藍梓炎,你什麼意思?剛來此就縱容手下毆打北地的人,莫不是想給我們北地的人一個下馬威?”
此言一出,衆人皆倒吸一口氣,紛紛側目望向殷總兵。殷總兵目光如炬,直視梓炎,“藍副将,為何如此做?”
梓炎倒是從容不迫,“我從京師帶來的士兵要紮營休整,北地士兵非但不允,反而率先拔刀相向,此等行徑,實為軍中大忌。我身為副将,自當有權處理。”
殷總兵不欲在此事上過多糾纏,遂直接下命令,“既然京師援軍已到,為了更好的協同作戰,将人員打亂,重新分隊。”
“是,屬下這就去辦。”錢參将響應号召倒是快,說着就要行動。
“慢着。”梓炎出聲阻攔,轉而向殷總兵陳詞,“總兵,眼下當務之急是将塔塔爾驅逐北地,奪回城池,還百姓故土。此時将士兵重新打亂分隊,不僅耗時費力,更易緻軍心不穩。”
殷總兵凝視着梓炎許久,他自是知道梓炎說得很在理,可如今北地士兵能力有限,若真是迎戰塔塔爾,隻怕藍梓炎的軍功會高過他,那可不行。念及此,他對錢參将說:“無需大規模調整,将京師帶來的士兵暫且編入各軍即可。”
錢參将領命而去,臨行前,狠狠地瞪了梓炎一眼。
餘下幾人開始商議作戰對策,衆人眉宇間盡顯凝重。梓炎初到,沒有急于發言,而是先聽他們怎麼說,從中先将兩軍目前情況了解個大概,再做決定。
白副将率先陳詞,聲如洪鐘,“應該趁着塔塔爾退軍之際,正式軍心動搖之時,率先攻擊,争取一舉拿下。”
話音未落,即有異議之聲響起,“他們是退兵了,但是我軍亦是損失慘重,也需要時間整頓。我看,今晚是打不起來了。”
又有人道:“這仗早晚得打,不如咱們今晚來場夜襲,這可是咱們的地盤,就是撤退也比他們快。”
......
衆說紛訊,有的認為應該今晚就打,速戰速決;有的認為應該先休養生息,然後再戰。殷總兵見狀,目光轉向沉默不語的藍梓炎,便問:“藍副将有什麼看法?”
梓炎沉吟片刻,直言不諱,說出自己内心的想法,“趁着京師這邊的士兵剛到,我軍士氣正盛,可以夜襲。”
在場大多數人還是比較認可藍梓炎此番觀點的,這也就相當于認同白副将的話,白副将立即站出來,欣然請纓,面向殷總兵行禮,“總兵,屬下願領一對精兵前去,定掀翻那幫孫子的巢穴。”
正當白副将慷慨陳詞之際,梓炎卻話鋒一轉,“敵軍勢衆,且必有防備。咱們縱然派精兵出擊,也無法令其大傷元氣。”
白副将聞言,臉色微變,嗓音提高了幾分:“方才是你說可夜襲的。”
梓炎沒理會他,徑直走向桌案,指着地圖對殷總兵娓娓道來,“距離兩軍交戰不遠處,有一沙坪丘,此地三面環山,唯有東面較為開闊,看似平坦,實則暗藏玄機,我們可以借兩側山勢陡峭而設伏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