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剛過,冷風肆虐,寒風如刀,冬季就是這樣,太陽好似也倦于照耀。
兩軍對峙于城牆之下,士兵列陣如林,盾牌交錯。坐在馬背上的忽拜直視對面身披銀甲、英姿飒爽的藍梓炎,心中很是不爽。他本以為藍梓炎不在軍營,而且他的探子并沒有發現藍梓炎在附近活動過的蹤迹。
不過沒關系,忽拜嘴角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他高聲向藍梓炎喊道:“藍梓炎,大戰前夕,我特備薄禮一份,望你笑納。”
言罷,他高高舉起左手,輕輕一揮。隻見城牆之上,一道人影緩緩升起,正是姜婉妤。忽拜面帶得意之色,靜候藍梓炎的反應。
藍梓炎看到姜婉妤被吊上去的一刻,饒是昨晚藍恩已将此事告知,但此刻他心如刀絞,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緊咬住牙關,雙手緊緊握住缰繩,眼睜睜看着自己心愛的女子在寒冬中受難。
藍梓炎胸膛劇烈起伏,怒吼道:“忽拜——”
忽拜見狀,笑得愈發得意:“我吊了她兩日,你都未曾現身,我以為你不在乎呢!”
“戰時以婦孺相脅,無恥至極。”藍梓炎怒斥道。
“藍梓炎,少說沒用的,你今天是要攻城還是要女人呢?”忽拜挑釁道。
“城,我必攻;女人,我必救。”藍梓炎斬釘截鐵地回答。
忽拜看着藍梓炎那不可一世的樣子就不屑,藍梓炎手裡确是有幾個猛将,士兵也多,不過他忽拜手裡不僅有精兵良将,還有阿巴魯部的鷹師做後盾,何懼之有?
于是,忽拜冷笑道:“黃口孺子,大言不慚。”
藍梓炎怒從心生,抽出腰間長刀,大喝一聲:“兒郎們,一鼓作氣,奪回城池,護佑百姓,絞殺忽拜。沖啊——”言罷,他率領将士們如潮水般沖向敵軍。
雙方軍隊如同江河洪流般碰撞在一起,沈編等将軍帶兵沖鋒,長刀所指,無堅不摧,敵人紛紛倒下。城牆之上,弓箭手如雨點般射擊,大梁軍隊的盾牌也在一次又一次列陣阻擋着箭矢的侵襲,保護着步兵能夠搭建雲梯。然而,雲梯搭在冰牆之上,難以攀登,火炮所到之處所向披靡,奈何城牆太過堅固,非一炮而塌。
藍梓炎和忽拜對戰,都是久經沙場的将軍,每一次揮刀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每一次的交鋒都恨不得将對方斬于馬下。
很快,戰火紛飛,硝煙彌漫,斷肢殘骸散落一地,土地早已經被蹂躏成了鮮紅色,空氣中彌漫着刺鼻的血腥味與焦土的氣息。
城牆大門裡,四位士兵堅守崗位,神色凝重。忽的,又一人踉跄而來,一士兵疑惑道:“你怎麼在這裡?”
來人苦笑:“我上次打仗受傷未愈,那木爾将軍恐我拖累大軍,便令我與諸位共守此門”
另一邊,周将軍與馮副将纏鬥良久,馮副将終是不敵,被周将軍一刀挑落馬下,血濺當場。忽都帶領的是他和那木爾的士兵,雙方士兵本就互相看不慣,加之那木爾未曾現身迎敵,這難免讓那木爾帳下的士兵心有疑慮,這樣軍心渙散的隊伍自然不敵于大梁的軍隊。
戰鬥越來越焦灼,藍梓炎和忽拜還未分出勝負,兩人的身上早已被鮮血覆染。此時,一士兵從城門匆匆跑來,神色慌張,直奔忽拜處大喊:“不好了将軍,阿巴魯部遭襲,命額斯勒欽帶鷹師回去抵抗,他們已經掉頭回去了。”
忽拜聽後心神稍亂,便被藍梓炎尋得破綻,一記重擊,跌落下馬。藍梓炎舉刀欲斬,忽拜橫刀相迎,忽拜怒吼:“藍梓炎,你竟然能說動草原的人配合你。”
藍梓炎冷笑,刀鋒不減:“惡貫滿盈,自當人人得而誅之。”
忽拜喘息片刻,猛然發力,将藍梓炎的刀震開,趁着藍梓炎慣性起開的間隙,沖着城牆高聲呼喊:“割繩子!”
藍梓炎瞬間擡頭,奈何戰火連天隔絕了叫喊的聲音。城牆上,士兵們或射箭,或與雲梯上的敵人激戰,還要躲避火炮的轟擊,根本無暇顧及忽拜發号施令。
藍梓炎與忽拜再次纏鬥上,而忽都,在與沈編的纏鬥中,聽到父親的呼喚,猛然發力,幾個淩厲的攻勢,擺脫了沈編的糾纏。他回頭,從士兵手中搶過弓箭,瞄準了懸于半空的姜婉妤,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藍梓炎目睹此景,心中如被萬箭穿心,他緊咬牙關,誓要阻擋忽都那緻命的一箭,卻無奈被忽拜死死纏住。兩刀相交,火星四濺,藍梓炎的目光卻如鷹隼般銳利,緊緊鎖定在忽都那正緩緩拉滿的弓弦上,口中怒吼:“不——!”
忽都的弓弦緊繃至極,箭矢已在弦上,即将脫弦而出之際,一柄寒光閃閃的利刃破空而來,精準無誤地貫穿了忽都的腹部,那箭矢也因此失了準頭,無力地墜落。
原來是沈編,他在千鈞一發之際,将自己手中的長刀奮力擲出,救下了姜婉妤,卻也因此失去了武器,很快便被敵軍圍困,身中一刀。然而,沈編并未就此屈服,他迅速從敵軍手中奪得兵刃,繼續浴血奮戰。
“忽都——”忽拜大喊自己兒子的名字,那聲音中充滿了絕望與憤怒。他跪倒在兒子身旁,雙手顫抖地撫摸着忽都的臉頰,呼喚着他的名字,但忽都雖睜着眼睛卻已無力回應。
藍梓炎很快從敵軍士兵的糾纏中往忽拜處打去,忽拜紅着眼眶,面容扭曲,仿佛要将藍梓炎生吞活剝一般,怒吼道:“藍梓炎,我與你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