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沁,你做什麼去?”在軍營的大門口,藍恩從後面喊住了即将要出門的竹沁。
竹沁身形一頓,卻未回頭,隻是緊咬着下唇,步伐未停。藍恩幾個大跨步便已立在她的身前,擋住了去路,“竹沁,你不能去,你救不了她。”
竹沁皺着眉頭擡眼看他,眼中滿是焦灼與不安,“我就是想去看看小姐,你們今天交戰後,她會不會被欺負。還有,這裡這麼冷,她會不會凍死了,我……我就是去看看,藍恩你讓我去好不好,我求求你了。”言罷,她拽着藍恩的臂膀,淚光閃爍,言辭間滿是懇求。她希望藍恩能夠答應她,隻要看着小姐就行,她不救,就在那陪着小姐也行。
藍恩回握她的手臂,眉眼間也是充滿着無奈和心疼,他低頭對竹沁說:“竹沁,忽拜不敢讓夫人死,他還要拿夫人來威脅将軍呢。夫人此刻雖受困,但性命無憂。你此刻前去,也無濟于事,反而可能讓夫人見到你後更加憂心,她已經很難了。”
竹沁聲音哽咽,變說邊哭,甚至有些語無倫次,“可是,小姐現在一定很疼、很冷,我不想隻坐在帳篷裡等,我就想去看她,我可以去陪着她,我知道我沒有她那麼重要,但是我甯願去陪着她受苦。”
藍恩面對竹沁的哭泣,右手在握拳和擡手間掙紮,最終還是擡手拭去了她臉上的淚痕,溫聲勸慰:“你若被忽拜的人抓到會很危險。還有,到時候我們不僅要營救夫人,還要救你,這無疑會增添我們的困難。咱們的舉動要對得起在敵營幫大軍拖延時間的人,我們不能去看,更不能去搗亂。好竹沁,将軍一定會回來,這場戰役我們一定會打赢。”他回頭看了眼敵營的方向,道:“一定不讓她白付出,也會将自己人平安帶回來。”
竹沁帶着哭腔說:“藍恩,我害怕。”
“不怕啊竹沁,有我在,我會護你周全。夫人還真是了解你,她特意囑托我看顧好你。你不要去擾亂計劃,乖,我送你回去。”
“藍恩,藍将軍會回來嗎?”竹沁的眼中閃爍着期待。
“會。”
夜已深沉,月挂中天,已過子時,忽拜進府徑直往書房行去。書房之内,燈火通明,映照着忽都與其副将馮萬敏的身影。二人見忽拜踏入,連忙起身行禮。
忽拜問:“這麼晚了,你們怎麼在這裡?”
忽都起身,步至忽拜身旁,輕聲說道:“父親,馮副将方才于那木爾屋子附近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人,抓到後竟想要自盡,搜身之時,竟發現此物——”言罷,遞上一紙條,其上赫然寫着:“忽拜亡,爾封王。”
馮副将拱手道:“正是,屬下正好勘察巡邏,就發現一個人影行事鬼祟,未曾想竟有此等發現。”
忽拜審視着紙條上的筆迹,心中暗自思量,這字迹似曾相識,頗似沈編之手筆。
忽都見父親沉默不語,心中已有計較,開口道:“父親,大戰一觸即發,這會不會是對方的挑撥離間?”
“人呢?”忽拜問的是馮副将所擒之人。
馮副将朝門外一喝:“帶上來!”
随即,一士兵押着一被縛之人步入書房,推其跪于地。
忽拜審視着眼前的小兵,問道:“你是哪個帳下的?”
小兵緊閉雙唇,不發一言。忽拜又問:“你深夜此行是要去找誰?額斯勒欽?還是那木爾?”忽拜敏銳地捕捉到,小兵在聽到“那木爾”三字時,眼神有片刻的閃爍。
忽拜将紙條置于案上,語氣中帶着幾分笃定,“我知道,是沈編派你來的,意在挑撥。那他就錯了,我忽拜麾下,從無背叛之徒。”
小兵依舊沉默,馮副将怒從心生,一把揪住其衣領,刀鋒抵于其頸,厲聲道:“說!你可是沈編派來的細作?若不言,我便一刀了斷你的性命!”
小兵眼神充滿了堅定,卻在不經意間掠過一旁的鋒利尖刀,眉頭微蹙,似是在心中權衡着什麼,終是開口,聲音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我絕非奸細,至于那木爾副将,更是對将軍忠心耿耿,從無二心。”
忽拜問:“紙條是哪裡來的?”
“回……回将軍,那日下值歸途,小人突遭歹人劫持,被迫将一紙條交予那木爾将軍。此後,每隔數日,紙條會莫名其妙出現在枕下,至于怎麼來的小的真不知道。”結結巴巴地說完後,又緊急加一句,生怕遺漏了絲毫,“哦,對了,是我貪生怕死,所以才屢屢送紙條的。小人敢以性命擔保,那木爾副将從未有過任何回複,更不曾有絲毫背叛之心。”
忽拜吩咐手下,“把那木爾帶過來。”
須臾,那木爾步入帳中,行禮問安後,忽拜問:“那木爾,此人是你帳下的?”
那木爾目光掠過小兵,隻見小兵正緩緩擡頭,眼中滿是求助與忐忑。那木爾略作沉思,淡淡道:“兒子帳下兵士如雲,實難一一識得。”
忽都将軍面色不善,目光如刀,猛然舉起手中利刃,寒光一閃,厲聲道:“我就猜到你是騙子。”
小兵面色驟變,驚恐萬分,目光在忽都與那木爾之間來回遊移,最終搖頭如撥浪鼓,口中喃喃:“我……我不是那木爾副将的人,不是,不是……”言罷,竟欲掙紮着起身,将脖頸湊向那鋒利的刀刃,一副欲以死明志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