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辦公室前,紀筠和其他幾人都已經戴上了防毒面具,他打頭陣帶着幾人費用地将堵塞的門打開。
殘肢推疊到小腿高,數不清的蛆蟲在黃綠色膿液之中蠕動爬行,辦公椅上癱坐着一具高度腐爛的屍體。
他們被糟糕的地面阻攔,站在門口寸步難行,但憑借着白骨中吊着的翡翠墜子,紀筠認出了坐在那裡的就是關品江。
他是怎麼死的?腳邊這些白骨有怎麼會集中在這?
紀筠不知道,但他現在并不關心了。
“少校,這裡。”
他順着身邊人的示意看向門腳邊,那裡層層疊疊貼着用來堵住氣味以免散發出去的密封膠。
“要查清楚嗎?”
他扣動着拇指邊的死皮,“明天回克裡亞。”
“這件事和污染源的淨化都暫時擱置,先處理宣撫那邊。”
褚蓁沒想到他回來得這麼快,見人從出口出來,她立馬就擁了上去,不過對方後退好幾步,拉開了和自己的距離。
她看着他,露出疑問的表情,紀筠哼笑着解釋:“很髒,細菌很多,不要靠我太近。”
遵照他的意思,褚蓁馬上也撤退好幾步,兩人之間立刻劃出了一條銀河界限。
他看得出褚蓁在故意不小心逗自己,有些無奈地說:“但也不要太遠,一步之遙就足夠了。”
講完了,他主動往褚蓁那邊走過去,直到他能看清她耳尖的痣才對着笑嘻嘻的人說:“這樣就足夠遠了。”
明明隻有兩個拳頭的距離,真的用不上“遠”這個詞,但這種小暧昧的氣氛褚蓁樂于浸泡其中。
“這麼快就處理好了?關品江他...”
“死了。”
也不意外,她猜測自己聞到的氣味就來自關品江的屍體。人都死了,也沒什麼好說的,知道結局後,褚蓁沒再追問下去。
“某種意義上...這件事算塵埃落定了,我們随時回克裡亞?”
“嗯,明天。”
“诶?真的?來得及準備嗎?”她有些驚訝,畢竟基地中的士兵人數不算少,說走就走也需要将物資準備好,畢竟出亞爾聖和接下來要通關的各個州都有宣撫的人死死把手。
“來得及,昨天晚上就已經通知下去了。所以,你也要準備好”,他低頭看向笑得正開心的褚蓁,心裡也跟着輕快了些。
回去就回去吧,克裡亞終究是他生長的故鄉。
“母親...她們還好嗎?”
這似乎是倆人見面以後,他第一次提起關恩霈,說得太刻薄她擔心會傷了紀筠的心,将那些經過美化,她做不到。
“她...挺好的,關洵...把她們送出了克裡亞,安置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小筱她們也去了...你不要擔心。”
他嘴角浮着淡笑,專注地盯着她,“那你呢?怎麼沒和她們一塊去那個安全的地方。”
“我?”她指着自己,“我嘛...”
要怎麼解釋自己是被拐了才到這邊來的呢?
“就是不想大家都安全了,留你一個人在這裡受苦,知道嘛!”
“知道了,厲害的褚蓁大人。謝謝褚蓁大人陪我,小筠同學特别高興。”
高興歸高興,褚蓁想問的還得繼續問:“我還沒問,小野,你從哪裡聽來的?你認識宣語燕夫人?”
“認識,小時候她帶我去看過一次病”,像是回憶到了什麼,紀筠目光放遠了,看着遠處的天,音調輕緩,“再後來,我們訂婚的時候,她也來了。而且兩次都來了。”
“都來了?”
“嗯,當時你還不認識她,也沒有互相打招呼。也是在來亞爾聖前,宣阿姨約我見過一次。”
“那次,我們說了很多,她從前的記憶,我的未來,還有你。”
“所以她告訴了你我的小名叫什麼?”
走出小路,走出費加蒙林,他們上了車,紀筠坐在駕駛位上面色沉寂,他的氣質一下回到了從前,他們剛認識的那段時間。
“嗯。宣阿姨取得很好。後來你打電話給我,說了一些稀奇古怪的話,我就猜到你和她一定是見面了,她指定把我的童年渲染得很慘”,他眼眸彎彎,話裡藏着點少見的孩子氣。
“可惜,離開克裡亞的那次,是最後一面。”
“宣夫人她...”
“你小時候那麼認真乖巧,誰不喜歡你,如果是我,我也要好好抱抱你,再蹂躏你的小臉蛋兒。”
談論死亡是一件很沉重的事,她不想總說這些,習慣性逃避讓褚蓁選擇挑點輕松的說,而紀筠也成功地勾起了嘴角。
“嗯,小時候她給我買過很多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