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小姐,方便喝個咖啡嗎?”
是個中年女人,頭發一絲不苟地用玉簪盤着,耳邊戴着成色極好的珍珠耳環,無袖灰色上衣加同色的半身裙,簡單優雅。
“宣夫人,您好”,褚蓁朝着宣語燕笑,往那邊小跑兩步握上了對方的手。
宣語燕面露驚訝,“你居然認識我?”
“當然,您如此風姿卓越,想不認識都很難。”
宣語燕疲态明顯的臉上揚起一抹笑意,“謝謝你,好孩子。”
“最近的一家咖啡廳離我們不到一百米,我們現在過去?”
宣語燕點點頭,随着褚蓁一塊往咖啡廳走。進店前,褚蓁低頭踮腳尖,看着腳上的卡通雨靴,忽然有點感到不好意思。
咖啡廳的裝潢很高大上,她的鞋子似乎有點破壞了這裡的磁場。
“褚蓁,鞋子很好看嘛,很适合你,讓黑白調的周圍變得更生動了。”
“來吧,孩子,不用緊張,坐到我身邊來。”
沒想到自己的那邊小心思會被人看出來,褚蓁有點羞澀地抿嘴一笑,點頭應下,坐在了宣語燕的身旁。
她不是很擅長和人打交道,對于獨自面對一個陌生長輩,此時此刻,她内心是帶着些局促的。
“夫人,您看您愛喝些什麼?”
菜單被褚蓁推到宣語燕面前,女人隻是随意瞅了一眼,點了一杯澳白,然後把單子推給她,“這家的咖啡都不錯,怎麼點都好喝。”
“嗯好。”
“黑咖啡就行,謝謝。”
她将菜單交付給服務員,随後轉過頭去問,“您怎麼知道我在這邊。”
宣語燕眼角波瀾泛起,“我問小筱的,沒想到她發燒住院了。剛好過來就遇見了你。”
“也是一種緣分。”
“嗯,是呀,很巧。emm...您最近,還好嗎?”
她說的是遲彧的事。當人人豔羨的婚姻被撕破,内裡的雞毛和肮髒呈現于世人,她這位妻子一定是不好受的。更何況,相愛多年的丈夫曾經抛妻棄子,娶她是為利用,遇見這樣的事沒有人會不難過。
這幾個月裡,因為遲彧,宣語燕的婚姻一直被當成克裡亞茶餘飯後的談資,不少娛樂新聞都對此大肆宣揚。
“别擔心,一切都好,那是他的錯誤,他也為此付出了代價。”
“雖然大家說他對我的好都是為了名利,但至少我确實從這檔婚姻裡獲得了幸福。當假意誕生時,身處其中而什麼也不知道的我,得到過幸福,那無需否認。我為他的死哭泣,也為那位未謀面的女人和沒能降生的孩子哭泣,除此之外,我覺得沒有其他讓我繼續悲傷的理由。”
那樣很好,褚蓁覺得。畢竟,這本就不是她的錯。
“嗯,是的,看起來,您抗過了精神鍊接斷裂的痛苦...”
咖啡端了上來,濃郁的苦香直沖褚蓁的天靈蓋,她斟酌着詢問對方。
“哈哈,是啊,我也沒想到這把年紀了還要經曆一次這種痛苦。也算一種洗禮?”
“嗯嗯,洗禮,也是涅槃”,一邊說着,她端起咖啡喝上一口,酸苦的口感讓褚蓁有些萎靡的精神狀态好了不少。
“但似乎,您的圖景...在崩塌?”
如果她沒感知錯的話,在靠近宣語燕的那一刻起,她的喜怒哀樂始終源源不斷地被她感知到。即便是普通人,也隻有在向導主動探知時才能感受周圍人的情緒變化。
像宣語燕這樣毫無保留地傾瀉情緒,說明她的精神屏障已經破碎不堪,圖景的坍塌讓精神力不受控制地外露。
女人輕笑,歎了一口氣,“是啊,雖然還活着,但是我沒辦法控制自己的精神力,醫生說得很委婉,但我知道不久以後,我就會變成一個癡傻的呆子。”
“也是我活該。”
哨向結合的影響比褚蓁料想的要嚴重。
“宣家對此...也無可奈何?”
褚蓁看着她輕輕搖頭,一顆心也跟着往下沉,“您找我是為了這件事?”
聽她這麼一說,原本有些低落的女人捂着嘴笑起來,“聯邦最好的向導和醫生對此都束手無策,孩子,你覺得你會有辦法?”
正說着,她擡手往褚蓁杯裡加了一顆糖,“年紀輕輕就愛喝這些苦不垃叽的東西?年輕就該多吃點甜頭,等到我這把年紀,味覺退化,想甜一點都沒辦法喽。”
“找你,不是讓你幫我看病,不過是想要說些想說的。”
“先前為了遲彧的事,小筠來過宣家,但彼時我正經曆着結合破裂的痛苦,宣家人自是不願意他踏進大門一步,他連續好幾天在門口等着。我了解他,不用想一定是心裡難受,覺得自己對不起我,對不起遲彧,對不起宣家。”
“也許當時關紀兩家正對他左右相逼,很是艱難。上面君主怪罪下來,這邊宣家又架着他,照他的性子,估計啊,他肯定覺得自己連噜噜星都對不起。”
“......”,褚蓁忽然覺得面前的咖啡變得索然無味,原來當時紀筠處境那麼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