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第一個答應的會是太子殿下,多謝殿下成全。”沈情兒向蕭容璟道謝道,随後轉而回衛慈,“吃解藥可以,但是此毒必須長期服用解藥,今日我隻會給她服用一次,待你答應的事做到後,我會将解藥的藥方悉數告知。”
沈情兒朝黑衣人使了個眼色,松蘿被帶了下去。
松蘿臉色慘白,渾身無力,她覺得自己渾身像沒了骨頭般難受,難以言說。
趁這間隙,衛慈握拳的手其中小指突然豎起,甯從聞剛好看去,瞬間讀懂了她的意思。
這是兩人之間特定的暗号,意思為——行動。
衛慈是要讓甯從聞或他人跟着那黑衣人,悄咪咪把松蘿救下。
但沈情兒盯的緊,甯從聞并不可能脫身。
甯從聞想了想,後退了步,朝身後被前排擋住的官兵暗聲說道:“把這句話往後傳,讓李侍衛想辦法把蘿蔔救下,切記不可打草驚蛇,她已中毒,讓他們盡量搞到解藥配方。”
就這樣,一個個傳到門外,李少語和宋遠山駐守在門外,二人均得到消息,決定一同前往營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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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既已答應,我想我們也該聊聊案件了。”衛慈道。
沈情兒:“衛大人想知道什麼?在下知無不言。”
“先說大理寺少卿案件。”衛慈疑惑道,“你可認識江均?”
沈情兒愣了愣,旋即回複:“認識。”
“那就從此說起,說他是與你如何相識,又是如何受你雇傭,他為何會願意替你殺人。”
提到江均,沈情兒神情茫茫的,似有些對不住他,好半晌,她緩緩開口:“衛大人或許不知道,大理寺少卿有本卷宗,此卷宗并非記錄案件,而是記錄他貪污受賄的卷宗。那日。我曾潛入過他的書房,他當時正在看此卷宗,我心生好奇,便派人惹出亂子調虎離山,把他引了出去,因事發突然,他來不及将卷宗藏起來,隻鎖在了一櫃子裡。我便趁此溜了進去,撬開鎖,偷偷看了一頁,可也隻看了一頁,就被察覺,我本還想偷到手,但少卿腳步聲愈發清晰,不得已我隻好逃。我在那第一頁上就看到了江均的名字以及大理寺少卿是如何害的他家破人亡的,我回去後思了良久,我們有共同的敵人,何不聯手一起對付少卿,這樣勝算也多一些。于是我便派人去查名為江均且父母以前是茶商的人,不出三日,我便得到了好消息,老天還是眷顧我的。我親自去找江均将此事擺明了說,可他當時卻異常震驚,想來,他是不知父母是被人害死的,他沒有信我,覺得我是在诓騙他,于是我第一次找他聯手,以失敗告終。”
衛慈聽後,眼眸深邃,漆黑的眸子在夜的映照下,空洞洞的,他面色凝重,問道:“你就不怕江均去衙門告你嗎?那樣你豈不是前功盡棄,功虧一篑嗎?更何況,你又是如何能算準他一定會幫助你?若他根本不想報仇?或許你找錯人了也說不定呢?”
沈情兒鋒利如鷹眼神掃過他,冷聲說道:“絕不可能找錯人,至于他會不會同意,我三顧茅廬,多尋他幾次就好。”沈情兒皺着眉,略有些不滿,“衛大人莫要再打斷我,不然我有沒有心情說下去,可就不一定了。”
話落,她接着自述大理寺少卿被害案件:“我知道,江均不信我,無非就是我沒有證據,于是我便故技重施,找人引開大理寺少卿,他也真是蠢,又信了,我趁機尋到卷宗,本想帶走,可他居然又回來了,我隻好撕下關于江均父母的那幾頁,匆匆逃走。後來我拿到江均面前将這些給他看,起初他還不信,可再看到這上面所有事件都與他所經曆的一模一樣後,他信了。他同我說,那時候他尚幼,不懂其中因果,可日漸長大,他越是覺得不對勁,他父母乃當地有名茶商,信譽方圓百裡都找不出第二家來,怎會壟斷茶貿市場,從中貪污百姓的錢财。沒想到是有人從中作梗,将這些全都栽贓嫁禍給了他父母。江均倒是個爽快的,當即就發誓要除掉這個狗官為父母報仇。我們二人一拍即合,開始商議起後續事宜。若想做的隐蔽,必須需要獨特的方式。”
沈情兒哼笑一聲,挑釁似的朝衛慈說道:“其實說到底,這還要感謝春熙姑娘。那日江均去尋她,春熙特意塗抹了脂粉,将自己打扮的很是動人,可江均是個暈香的,聞到這股味道便頭暈不止。他從春熙那回來後便找到了我,說可以從脂粉入手,先将其迷暈,後進行殺害!我聽後細細想了想,覺得可行,但普通脂粉是不足以将人迷暈的,頂多有些眩暈感而已,于是我日夜翻找香粉書籍,偶然在某處看到一名麟骨香的東西。它乃禁香,香氣逼人,若用量足夠,甚至可以緻人死亡,但這東西極其難尋,我四處打聽終于在黑市商販那裡尋到,可我們都不會制脂粉,這時就需要有人替我們制作,然後悄無聲息的賣出去。”
“故你把這東西交給了趙笙笙?”衛慈問。
沈情兒道:“彼時我已與沈修共謀,我便将此差事交給了他,他與我說的是,他夜間在福運街尾處偶然救下了一女子,那女子當時被幾名男子包圍,正畏畏縮縮的往後退,他在暗處觀察了會,發現那男子欲行不軌,便出手相救。說是相救,其實沈修就是貪圖趙笙笙的美色,不然他憑什麼好心幫趙笙笙?沈修那夜帶着鬥篷,遮擋住面龐,月黑風高,孤男寡女就這麼一見鐘情了,真是可笑。”
沈情兒越說越諷刺,話如鋸齒滾過身體,極其難聽。
“這些想必趙笙笙已經與你們說過了。”
衛慈回:“後來又如何了?”
“後來……”
“後來沈修便日日去趙笙笙的鋪子,一來二去他們逐漸熟絡,關系也更加親密。再後來趙笙笙因鋪子不太景氣,日日發愁哀歎。沈修這才想起我交代他的事情,他怕不好交差,故就借趙笙笙之手制作這脂粉了。趙笙笙也真是夠傻,一男子莫名其妙,如此圖謀不軌的闖進她的生活,她竟然沒有絲毫察覺,還樂呵呵幫他。趙笙笙一開始并不相信做此脂粉能賺錢,我沈修江均商議後決定讓江均穿上戲服扮做買家去購買,一來可以很好的隐蔽,二來也可讓趙笙笙相信可以賺錢。”沈情兒頓了頓,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江均暈香,可這麟骨香需自己先接受,不然還沒迷暈大理寺少卿,自己卻先暈了,豈不可笑?慢慢的江均習慣了此味。離我們殺害大理寺少卿的計劃也就更近了一步。”
”我沈情兒為皇家機關師,雖可以模仿他人制作暗器的手法,可懂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故我讓江均去黑市,找商販制作或買賣一把,我還告誡過他一定要買威力大且小巧的袖箭,未曾料到他竟然買到了松蘿所制作的,挑都未挑一下,不過據他所說,松蘿姑娘當時隻賣一把袖箭,他沒有選擇。”沈情兒說着,不禁笑出聲,也不知是笑這緣分太深,還是江均太蠢,太心切,不顧自己的安危,就這麼随意買了一把袖箭。
江均可能做夢都不會想到,這袖箭的主人會和大理寺卿一起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