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容璟道:“李鶴畫師最有名的一幅畫名字乃罪。講述的是,一個貪污受賄的大臣因夢到清廉之佛降臨,被其告知死後會下跟随黑白無常下地府,并永世困于閻羅殿,不得超生輪回;若是有幸投胎,也會成一個囚犯,窮人,甚至駐守邊關風餐露宿的官兵,亦或是發配噬心塔的奴役,那大臣本就癡迷于佛論,聞此言,心中便怕了,于是他便向佛祖求情,佛祖見他态度誠懇,并指引他前往大佛寺自我了斷,此人從夢中蘇醒後,便像着魔般跟随夢指引,真的前往大佛寺負荊請罪去了。他身上多處劍傷,雙目一處,後背多處。”
沈情兒不敢相信,貪污之人竟也會怕,也會怕佛祖降臨,怕佛祖怪罪,她對此嗤之以鼻,甚至覺得惡心,厭惡。他根本不配立自己家人的碑牌,更不配請罪,若不是因為這群貪官,她根本不會走上這條道路,她會有個做官的弟弟,她家中會不那麼貧瘠,她會幸福美滿,不會家破人亡!
“孫渺隻是圖個心理安慰罷了,他若是真心想請罪,為何不去大理寺坦白,為何不自我了斷?貪官就是貪官,他不配洗白更不配給我父母立碑牌,你們當官的都一個樣,都在為彼此說好話。”沈情兒言辭冰冷惡毒,嘴像是淬了劇毒一般。
甯從聞覺得沈情兒此番話過于狠厲了,他道:“衛大人隻是想與你說明,可沒有在為其說好話,當時我也在場,那棺材上刻的的确是此畫,你不相信他,總該相信我吧,畢竟我還救過你呢,心是絕對善良的。”
沈情兒:“明知我厭惡刑部侍郎,還與我說明這些,難道不是存心的麼?”
“好,那我們不說這些,說說你是如何作案的吧。”衛慈道,“今日太子殿下在此,你大可說來,殿下會體諒你從而從輕發落的。”
沈情兒眉梢輕輕挑動,她不會那麼傻的全都交代了,她要讓衛慈答應自己一件事,一件他做不到也必須要做到的事。
這時,從大堂内又出現幾人,幾名黑衣人押着松蘿和那老翁從裡緩緩走出,聽到動靜,衛慈甯從聞幾人向那條路上看去,見此情形,衛慈首先不解問:“沈機關師這是何意?不是要交代案件嗎?你莫非要變卦?”
沈情兒笑容隻露了一瞬間,很快,她便冷下臉反駁道:“衛大人可是耳聾?我何時說過我要交代案件了?不過……我會交代的,不過在此之前,我需要借用一下松蘿姑娘讓衛大人答應我一件事情,此事尤為重要,你若輕舉妄動,松蘿姑娘恐會死,她已經被我喂下了西域烏頭草,此毒隻有我有解藥。”
“你究竟要做什麼?”衛慈問。
松蘿已被押到沈情兒身後,她渾身無力,是被身後的黑衣人架着才勉強站起來,方才被打暈至現在,她才逐漸又有了意識,不過她還是在繼續裝暈,一是怕自己貿然醒來會再次被打暈過去,二是她發現這些黑衣人還真的沒有對他們做些什麼,方才她還以為自己真的要命喪于此了。
松蘿舔了舔幹涸的嘴唇,又咽了咽口水,此刻她隻想回家去喝口水。今日勞累奔波,還受了傷,她感覺快要堅持不下去,真的快要死了。
衛慈擔憂的看向松蘿,她耷拉着腦袋,他看到了她被包裹的傷口,又睨了眼沈情兒,這包紮隻能是沈情兒包的,或是她授予的,不然這麼明顯,她不可能看不到,看來沈情兒還是有善心的。
蕭容璟此刻看向沈情兒的眼神滿是鋒利,像是下一秒就會将她吃了似的,表情猶如餓狼見到猛虎,雖然無力,但饑餓感卻讓他爆發出強大的能力。
衛慈問道:“沈情兒有話不妨直說,你想讓本卿答應你何事?”
沈情兒目光堅韌,斬釘截鐵道:“我要你為我父親證明,為我弟弟證明,這一切都是貪官的錯!并且昭告天下,我所殺之人都是官場蛀蟲,腐敗官,并非是我沈情兒錯殺!衛大人能否答應?”
她說這話,似有些挑釁意味。
“情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讓衛大人昭告天下,你是舒坦了,可這無疑是在打陛下的臉,若陛下為此事遷怒于衛大人,他恐會被降官職,若嚴重些,他可能會被削去官職,你殺死那麼些人還不夠嗎?如今還要讓衛大人為你深陷泥潭嗎!”沈情兒身後的老翁突然開口說道。
他此刻對沈情兒真的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意思,她現在隻顧自己,完全不顧他人,已經徹底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成為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利己怪物。
沈情兒聞言,猛地轉頭,無差别攻擊道:“你是我師父應站在我這邊,那照您這麼說,我的苦難就是活該,就是我沈情兒罪有應得是嗎?這世間沒有這樣的事,欠債還錢,殺人償命,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别人不懂我就算了,可如今連您也覺得我做錯了,可真是令我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