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從聞道:“見倒是沒見過,但貌似聽這街上的茶商提起過,莫非這就是蘿蔔,哦不!松蘿姑娘所制?”
衛慈既沒搖頭,也沒點頭,默認了甯從聞的說法。
像是想到什麼,衛慈出言詢問:“你是何時學的醫術?又是何時來這偏遠集市開的醫館?”
甯從聞解釋:“這說來話長,我總不能一直悶在小院。”說着,他埋怨起衛慈,“子懷你又不常來探望我,我當然要另學個門道出來讨生了。”
半炷香後,兩人走出小院回到醫館。
衛慈手中還拿着那兩個蠟盞。
“那我們先行一步。”衛慈朝甯從聞道。
甯從聞從櫃台上麻溜的取下止痛散遞給松蘿:“蘿蔔你且拿着,既是自己人,日後你來此處抓藥,我絕不收取你銀兩。”
甯從聞很是慷慨大方。
松蘿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從懷中取下錢袋,邊打開打開邊道,“不行的,還是要……”
話未說完,就被衛慈制止。
一股溫熱感如春般襲來,松蘿登時頓住。伴随着衛慈溫潤的嗓音:“既行初都說無需給銀兩,那便聽他的,你若執意如此,以免壞了情誼。”
言畢,衛慈收回手,可松蘿仍舊愣在原地,那股溫暖還停留在手背,像是冬日暖茶,喝一口久久不能忘卻。
松蘿緩過神,聽從了衛慈的話,打開的錢袋又重新合上。
“那多謝甯機關師了。”松蘿唇輕啟,嗓音甜滋滋地道謝。
走出醫館,衛慈提出要相送,松蘿并未拒絕。
兩人走在集市上,一言不發。松蘿偷偷瞥向衛慈,他面無表情,像是黑着臉很不情願似的。
松蘿沒在看去,而是輕揉着自己的胳膊。
她不知道,這一切都被衛慈盡收眼底。
不多時便走到松蘿小院門前。
她本想告别明日見,可衛慈把一手的蠟盞放于另一隻手上,從懷中掏出一瓶東西,送到松蘿眼前。
“拿着。”衛慈道。
松蘿接過,打開聞了聞,一股刺鼻的味道直沖鼻腔,她嫌棄地拿開,并問道:“大人,這是何物?”
衛慈嗓音穩重飽滿,道:“這乃百治膏,你将其塗抹至手臂便會化瘀解清,每日用一次即可。”
松蘿眉毛緊了緊,瞥了眼自己受傷的胳膊,内心暗想。
大人是如何知曉我臂上有淤青的?
松蘿捏着手裡的百治膏,也不知價錢多少,會不會很貴,她有些糾結要不要收下,畢竟已經白拿了甯機關師的止痛散。
衛慈看出她的糾結,謊稱這是大理寺為犯人療傷用的:“這百治膏乃大理寺犯人專用,我見其效果不錯便拆人拿來備用送人,好巧不巧的你受傷了,但今日因太子緣故你走的匆忙,我沒将此膏送出,故才帶在身邊想給你。”
聞言,松蘿松了口氣,既是給犯人用的也定不會太貴,她放心地收入囊中。
“多謝大人。”
這時,有女子高喊,聲音充滿詫異。
“這不是大理寺卿,衛大人嗎?”
是昭雪,她正往松蘿走近,看清松蘿也在後不由驚呼:“蘿蘿你怎與大理寺卿在此處啊?”
松蘿露出看“呆瓜”的神情,疑問似地反回:“這兒不是我家嗎?我不在此處應在何處?”
“呀,瞧我這腦子。”昭雪用手敲打了下腦袋,走到松蘿身邊說,“肯是今日太忙,糊塗了。不過衛大人怎會在此?”昭雪擡眼目視衛慈問。
衛慈道:“我來給松蘿姑娘送擦傷藥膏。”
“擦傷?”昭雪急聲問,轉而看着松蘿,“蘿蘿你怎麼了?哪擦傷了?”昭雪在松蘿身上四處掃視着。
松蘿先穩住昭雪過激的情緒:“我沒什麼大礙,隻是手臂擦傷,大人已經給了我膏藥,塗抹幾日就可。”
聞言,昭雪懸着的心這才落地,她向衛慈道謝,“多謝衛大人記挂,那我就先去給蘿蘿塗藥,改日有空定登門拜訪。”
衛慈點頭,臨走前囑咐松蘿:”明日若手臂依舊不适,就無需來大理寺了,在家靜養幾日。”
小院卧房,昭雪心疼地看着松蘿腫起的手臂。
她打開藥膏,指尖觸碰,手感涼涼的,她在松蘿胳膊上輕輕塗抹。
“蘿蘿,下次你可要小心點,不能在這麼不要命了,還好隻是有些腫脹和幾塊淤青,唉,我看着就疼。那衛大人也真是的,也不知照顧好你,害的你受如此傷,不過倒還有點良心,還知道給你送藥,這點可誇。”昭雪喋喋不休,叮咛中又帶着指責衛慈意思。
松蘿看着昭雪模樣,鼻頭沒來由的一酸,眼眶瞬間堆滿眼淚,略帶委屈的回道:“好,下次我定會小心,不會在受傷了,你放心!”
她委屈是因為父母逝世,本以為世上不會再有人如她們般照拂自己,可昭雪卻在松蘿在外受傷回家時表露出急切的關心,這種感覺難以言說,隻好化作淚水無聲地流淌。
*
翌日,大理寺外,馬車停至。
松蘿進入大理寺時正好與出來的衛慈相撞。
“大人,你這是要去往何處?”松蘿停下步伐,問道。
衛慈沒想到松蘿會來,他以為她會在家歇息。
松蘿也想歇息,可她因怕扣工錢還是來了。
衛慈略顯着急地回:“極樂坊内有具男屍,且屍體有毒,我需快速趕去,你可願同行?”
松蘿點頭,跟着衛慈上了馬車。
馬車裡,衛慈交代松蘿:“待會兒你切莫獨自行動,此次事情不簡單。”
松蘿問:“大人何出此言?”她嗓音輕柔溫婉。
衛慈眸光閃過一絲冷厲:“極樂坊的東家乃是沈情兒。”他想起昨日與甯從聞的談話:“昨日忘告知于你,那兩個蠟盞出自沈情兒之手,且沈情兒與太子間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此次極樂坊出事,想必太子殿下也會前去,倒是免不了一場血雨腥風,所以我們都要小心應對。”
松蘿内心早就隐有猜測,那蠟盞紋路既與老翁如此相似,也隻有沈情兒一人能做出了。
“好,我會小心的。”松蘿想起那枚箭,也不知被取下沒有,她噤聲良久後,小聲詢問:“大人,蓮花棍那枚發射出的箭可有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