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的“吱呀”聲劃破長空,歇息在房檐上的鳥兒咯吱叫着,打破醫館安靜的氣氛。
松蘿趴在櫃台,無聊地打了個哈欠。循聲回頭,見是衛慈,她喜出望外,扭過身拍了拍那男子,“快起來,大理寺卿衛大人來了。”
“嗯?”那男子在等待時已經睡着,現下被這麼拍打,受了驚,一臉茫然地睜眼直身。
他揉了揉眼,彼時衛慈已然走到松蘿身邊。
衛慈瞧見男子容貌,并未表露太多驚訝,而是一臉平淡地問:“行初,你何時在此處開了家醫館?又是何時學的醫術?”
松蘿肉眼可見地呆滞,腦袋木住,蹙眉看向衛慈。
衛慈得到甯從聞手下的傳訊就馬不停蹄趕了過來,那手下說有一女子,樣貌特征與松蘿完全吻合,所以松蘿在這,他早已知曉。
甯從聞睨了眼松蘿,不答反問衛慈:“這姑娘你還真認識啊?”
“松蘿姑娘是我特請來大理寺協助查案的。”衛慈一臉認真地回。
此刻,松蘿疑惑不解地問衛慈:“大人,你與這醫館郎中認識?”
衛慈“嗯”了聲,随後為松蘿引薦:“這位就是甯從聞,甯機關師。”
蓦地,松蘿愕然呆住,瞳孔驟縮雙目瞪圓,沉默了片刻,難以置信地緩慢轉頭,嘴巴微張:“什……什麼?”
甯從聞沒什麼表情,他聳了聳肩,挑眉對視。
松蘿再次回頭,衛慈他嚴肅的臉在告訴她并非不在說笑。
松蘿視線移到甯從聞身上,手指向他,語氣都有些結巴,“你……你……你當真是甯從聞!哦不……甯機關師?”
甯從聞身體微向前傾,嘴角上揚,一副欠欠神情:“正是在下。”
這瞬間,松蘿不禁懷疑外界對甯從聞傳言是否屬實。她感覺面前這人吊兒郎當,與傳聞中機關高手并不沾邊。
“好了,聊些要緊事。”衛慈朝甯從聞道,“你喚我來難道隻是想确認松蘿是否是大理寺的人嗎?”
甯從聞拖着話語:“這事啊,你應該問松蘿姑娘。”
松蘿向衛慈解釋:“大人,是這樣的,我來此處買止痛散,不經意間在甯機關師櫃台上看見兩個蠟盞,本以為是普通蠟盞,可我細觀之下竟發現蠟盞不論是做工還是樣式都與那老翁所制蓮花棍如出一轍。所以我便質問甯機關師這蠟盞是何人贈予,可他不信我,再後來的事想必您也知曉了。”
衛慈斂眉,眉宇間帶着威嚴,他道:“蠟盞現在何處?”
松蘿指了指那扇門,又看了眼甯從聞:“在門後,被甯機關師藏起來了。”
“行初,此蠟盞對大理寺破案可能會有幫助。”衛慈說的開門見山,“還請你速速拿出。”
甯從聞字行初。
甯從聞現下不得不去拿,可他卻讓衛慈相伴:“子懷,你同我一起。”
衛慈應聲,面向松蘿吩咐道:“你在此處等候。”
甯從聞打開那扇門,兩人前後進入。
通過漆黑的道路,終于能看見點點明光,這後面竟是一處小院。
小院裡也種滿花草,清新脫俗的香味彌漫在空氣中,一聞便令人心情愉悅舒暢。
甯從聞從一處木台上拿上蠟盞,而後邀衛慈在石凳上坐下。
他把蠟盞合并推給衛慈,他換了副表情,嚴肅了許多:“看看吧,這東西要真對子懷你破案有助的話,我也算是還你一個人情了。”
衛慈扯了下嘴角,輕笑出聲,回他:“你欠我的人情恐是這輩子都還不完。”
“那下輩子還也好。”甯從聞貧嘴道,“若真有下輩子,我來當兄長如何?”
衛慈沒在回應,他拿起蠟盞,細細觀摩起來。
這蠟盞的确有趣,尋常蠟盞無論是做工還是樣式都沒此新穎精緻。這麼一看,确實與蓮花棍有相似之處,但并非完全相同,蠟盞上的紋路等與老翁所制差的很多,所以應不是那老翁所制。
衛慈放下蠟盞,面容端莊,目光嚴峻,整個人透露出銳利陰沉,闆着臉問甯從聞:“行初,這蠟盞是何人所贈?你切不可有半句隐瞞之詞。”
甯從聞盯着蠟盞沉思了好一會,才猛然想起。
他道:“這蠟盞是沈清兒所贈。”
“沈情兒?”衛慈雙眸充滿困惑,“你何時與她相識的?行初,你還有多少事是我不曾知曉的?”
甯從聞不以為然,擺擺手道:“我與沈情兒的交情乃陳年舊事了。”
“此話怎講?”衛慈着急地問。
甯從聞娓娓道來他與沈清兒的過往:“那時還在皇宮中,沈情兒彼時隻是一個籍籍無名的機關師,因是女子,所以常常被其他機關師欺負。偶然的一次,我剛好撞見,便路見不平,沖上去幫她解了圍。後來她勤奮上進,因才學出衆被當時京城第一機關師年道成收為徒弟。女子嘛,心思細,為報答我當時的小小恩情,在她和年機關師學習後的一年,她就做了這蠟盞送我,隻因我總在夜裡研究機關。”
“這麼說來有一點倒是奇怪。”甯從聞愁思着說。
衛慈:“你且說來。”
甯從聞又想了片刻,才道:“原本這年道成機關師并不是要選沈情兒為徒的,可後來也不知怎得又突然選沈情兒了。”
衛慈認為很正常,人都有食言時刻。
甯從聞見衛慈并不認可他的說法,來了勁,繼續說道:“我聽說,沈清兒是被太子引薦給年道成的。說來也是,那些時日沈情兒是有些不對勁,不僅經常不在宮中,而且曾還被機關師撞破她從太子馬車上下來。”甯從聞“啧”了聲,“唉,這年機關師在怎麼威嚴在太子面前也得收斂幾分。”
“說起來自打我隐世後,還從未再見過她。”甯從聞深深覺得惋惜,沈清兒現在繼承師傅衣缽成為第一機關師,可能早就忘了這麼一樁事。
衛慈聽完若有所思,若真如甯從聞所言,那這沈清兒與太子間還有不小的淵源。
好半晌,衛慈才打趣道:“想不到你也有如此善心的一天,怎得你對我就……”
甯從聞見狀,趕忙轉移話語:“先不說這個。子懷,外面那個蘿蔔美人是誰?”
“蘿……蘿蔔美人?”衛慈雙眉輕微挑起,充滿疑惑。
甯從聞後知後覺自己說錯了話,拍打了下自己的嘴,趕忙改口:“松蘿!松蘿姑娘!。”
衛慈忽地笑了,而後滿臉嚴謹地說:“此女子乃是我心目中,當今第一機關師。”
話落,甯從聞滿是不可置信地凝視衛慈,同時呆呆地張大嘴巴,震驚中沉默。這是他第一次聽到衛慈誇贊一女子,還是如此高評。
“那女子居然也是機關師。”甯從聞逐漸緩過,不可思議地說,“不過既得你如此稱贊,她定有過人之處,快詳細說說,她過人本領在哪?”
甯從聞來了好奇心,刨根問底想知道松蘿底細。
衛慈淡然一笑:“你可聽說過測謊器?”
“測謊器?”甯從聞總覺在哪聽過,腦中事情混雜,他猛地想起那日有茶商來抓藥時提起過,都在誇這測謊器實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