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蕭上錦顫抖着眼睫别開,在松蘿等人不解的目光下,他握緊拳擡起又放下,欲言又止。良久,好不自在地胡言亂語道:“本王還有要事,先行一步。”
松蘿敏銳注意到他,眨眼頻繁、結喉滾動、掐手握拳等細微動作,這些表示着他此刻極其緊張與無措。
松蘿蹙了蹙眉。
八皇子這是被自己吓到了?怎的皇子這麼一瞧就如此反應?
蕭上錦強裝鎮定,從容轉身,快步上了二層雅間。
他推開門,蕭容璟坐在木椅上,正往唇邊送茶。
“皇兄。”蕭上錦收了收神情,輕聲喊道。
蕭容璟一副悠閑自得地神情,他點頭“嗯”了聲,茶盞微微揚起,茶水入唇舌,他雙眉上挑,不由驚歎誇贊:“這茶入口雖澀,但回味時卻又覺陣陣甘甜。錦兒,你這水月樓的茶比皇兄府内的還要好上許多。”
蕭上錦坐到木桌對面。聞言,他像是終于得到了認可,立馬笑臉回道:“皇兄喜歡,錦兒這就派人把這茶送入皇兄府内。”
蕭容璟搖頭拒絕,他放下茶盞,擡眸看向蕭上錦:“我一人在府内品茶還有何意思?還不如每日來這水月樓内與八弟共品呢。”
“如此甚好!”蕭上錦趕忙接話。
蕭容璟旋靠回木椅上,姿态盡顯散漫,但眼神卻透出冷厲,話鋒一轉,問:“你方才可有壓制自己的脾性?”
蕭上錦點了點頭:“皇兄所言,錦兒都記在心裡,斷然不會亂來。”
“不過…”蕭上錦頓了好半晌,才發自内心斟字酌句地問,“皇兄怎會認識衛慈身旁的女子?而且方才皇兄詢問肖楓時,聽聞有松蘿姑娘在,皇兄便立刻追問起,并那樣囑咐皇弟。皇兄您莫非對其……”
蕭上錦觀察着蕭容璟的神色,他并未有動怒迹象,但還是識趣的點到為止,沒再多言。
蕭容璟面色煞白,幹涸的嘴唇被方才的茶水澆灌濕潤。他斂眸,毫無情緒地說:“錦兒今日問題有些多了,本王對松蘿姑娘,隻是學徒對大師的仰慕與尊敬,松蘿姑娘做暗器的技藝乃京城第一,若是你見到,定會同我一樣。”
蕭上錦愣了愣,皺着眉狐疑地打量蕭容璟,這是他第一次聽到蕭容璟如此言語,眼神和語氣都充滿着欣賞。
“皇兄是如何與松蘿姑娘相識的?”蕭上錦的好奇心被徹底激發。
蕭容璟回想起那日,他閑來無事去偏遠集市購買茶葉,卻偶然注意到有一人被百姓們圍着。然後蕭容璟就聽到一陣吆喝聲,嗓音雖大可卻盡是柔和。他命手下前去查看,後得知是一購買測謊器的女子。蕭容璟聽到這,對測謊器提起興趣,便擠入人群觀察松蘿。
可就是這麼一眼,蕭容璟便被深深吸引,但彼時松蘿戴着面紗,他并未看清樣貌。再後來他将測謊器全部買下,仔細觀摩測謊器,此暗器甚是新穎,且做法與他記憶裡一位女子的做法甚是相同。
蕭容璟指尖在桌上輕敲。良久,拉回思緒,他無意識撣了撣衣,并未回答,而是問道:“衛慈為何來你這水月樓?”
蕭上錦:“他此行是為查案,說是有線索指向此處,故來此。”
他越說越氣憤,眉尾一揚,重重拍了下桌子:“他方才竟拿父皇壓我!就算皇兄你未叮囑皇弟不可動怒,我也不會拿他如何。”
“衛慈這是成心與你作對了。”蕭容璟像是在挑撥關系,又像是提醒蕭上錦。
“那皇兄為何還要與他同查案?”
蕭上錦滿是不解,他知曉這個消息還是宮中的眼線告知他的。
蕭容璟倒是沒太驚訝,他語調閑散:“這件事竟都傳入你耳中了,看來錦兒在朝中應也有不小勢力。其實本王與衛慈共查案也有私心,這點想必無需皇兄說,錦兒定然知曉皇兄的私心是何。想要讨父皇開心,這是皇兄目前唯一能做。”
蕭上錦現在終于知曉蕭容璟這麼做是為何了。皇帝年事已高,衆皇子暗集勢力,多位皇子已為功去了邊關做駐守将軍,現如今留在京中的除年歲是硬傷外,還有就是身體多病。
蕭上錦不能暴露過早,他立刻轉移話語,裝作不在意蕭容璟方才的話:“最近慘案死者多是朝中大臣,先是大理寺少卿,後是刑部侍郎,皇兄對此案兇手可有猜疑?”
蕭容璟面色突地凝重,深邃的眼眸讓人捉摸不透,嚴肅地說:“有些事情不能隻看表面,兇手殺人定有他自己的道理,此案錯綜複雜,妄加揣測恐會對己不利。錦兒,查案這件事你切莫插手進來,可記住了?”
蕭容璟語氣略微急切。
蕭上錦雖不理解,可他一向很聽蕭容璟的話,既他如此說,那蕭上錦隻好聽從。
蕭上錦輕“嗯”,随後噤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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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理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