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陽巷口,春熙忽地停下腳步。
她擡眸,鳳眼微顫,淚水充滿眼眶,好似已感覺到什麼。
方才李少語找到她時,她還以為是江均找到了,可他隻是讓春熙去江均的住處,其它的,任憑春熙如何相問,他就是不說。
春熙腦海遐想一路,直到離江均家越來越近,她心裡的那份不安感也愈發重。
李少語無聲歎氣,對于這個姑娘他生出一絲憐憫,不知該如何撫慰。但屍體需立即得到辨認,他隻好着急催促:“姑娘莫要站這了,大人還在等候,妄姑娘快些走。”
春熙愣了愣,良久。深吸口氣,下定決心。左腳擡起,随後緩慢落下,雙腿交替向前走着。
距離江均家不足一米時,衛慈和仵作白雲生正交談着慢步走出。
衛慈瞧見春熙,擰眉怔了怔:“喚你來是有一是要你相助。”
春熙僵硬地點了點頭:“不知所為何事……?”
春熙鼻頭吸動,一股難以言說的味道進入鼻腔,她心中慌亂,手不自覺抖起來。
衛慈張了張嘴,見到春熙眼淚的那一刻,還是閉上了。
白雲生見狀,替他開口,平淡道:“裡面有一具男屍,還妄姑娘可以去分辨一下他是否是江均。”
蓦地。春熙臉龐愕然失色,雙目瞪圓,呆立不動。
這是她最不想聽到的消息,但萬一死去的人根本不是江均呢?
“去看看吧。”衛慈道。
春熙小步移動,衛慈白雲生主動讓出一條路。
越往前走,血腥味就越重。她幾乎要吐,但還是忍住繼續朝前走。
進入小院,中間擺着一名男屍,其身被白布遮蓋。她眼眸驟縮,顫顫巍巍的向屍體走去。
身後,衛慈正深深盯着她。
春熙蹲在屍體旁,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壓力,伸出手的指尖顫抖,最終落在白布上,他雙眼緊閉,緩緩拉開白布。
須臾,她睜眼。一張慘絕人寰的人臉出現在眼前,其臉侵蝕出出好幾個窟窿,額前碎發散發着陣陣腥臭,上面沾滿血迹,已經粘在額頭上。而男子的下颚處,有一顆黑色的痣,與血迹黏在一起,叫人觸目驚心。
春熙呆住了,眼前安靜躺着的男子赫然就是江均。
她如遭雷擊,雙眼一翻,便徹底暈倒過去。本該劃落在嘴角的淚,此時卻出現在耳旁。
“不好!”
白雲生驚呼喊着,等他來到春熙身邊,她已經倒地不起。
衛慈也趕忙過去,見春熙如此,他内心已有準确答案。
*
松蘿得知此消息時,已是翌日晌午。
她悠閑地踏入大理寺,走進理事堂,然後臉色就變得像大理寺外那莊嚴肅穆的石獅子。
她緊皺眉頭,理事堂内她和春熙二人一言不發。
這時,衛慈帶着從江均身上取下的箭走進堂内。
他走到松蘿面前,沒有言語,而是将那小型箭遞給她。
松蘿疑惑接過,仔細觀摩。
她晃了晃,明顯感覺到箭杆短輕,箭镞較重。
她問道:“可有在現場發現裝有此箭的容器?”
“并未發現,不過仵作說應是袖箭所為。”衛慈回答。
袖箭……
松蘿内心斷定,這容器并非袖箭。袖箭的箭杆較重,并非如此輕,且袖箭雖是隐蔽暗器,但需藏至手臂,殺人于無形,定不會如此輕。
“極有可能不是袖箭,而是其它暗器。”松蘿堅定地說。
她仔細端詳着,總覺得自己應見過裝此箭的容器。
她從小跟着父母學習機關暗器,不僅要會制暗器,還需對每個暗器配什麼樣的箭都有所了解。她父親對她很是嚴格,松蘿那時尚幼,就被逼迫記下衆多暗器形式。
突然,她暗色眸光陡然亮了亮。猛地想起一個暗器,正巧裝配此箭。
“蓮花棍!此箭應裝配蓮花棍才可發揮出最大威力,一擊斃命不在話下。”她迫不及待地對衛慈道。
衛慈眉頭一緊,詢問:“蓮花棍為何物?”
松蘿解釋:“此暗器小巧輕盈,其身為鐵棍形。但此暗器極難制作,很是考驗工匠的能力與耐力。”
她為他指出一條明路:“大人可以從此暗器着手,範圍也就逐漸縮小。因為縱使京城工匠雖頗多,但能制作此等暗器者,甚少,就連我也未必做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