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剛要行禮，就被衛慈趕忙攔住。
“不必多禮。不知嫂夫人來此有何事？”
婦女雙目哭的紅腫，像兩顆熟透的桃子。她抹了把眼角堆積的淚水：“我來是有一條線索要告知大人。”
衛慈似有些不可置信：“有何線索？嫂夫人是如何得知的？”
婦女長歎一口氣道：“少卿遇害那夜，我們曾大吵一架，我一氣之下去了後院卧房睡。待翌日辰時我發現時少卿就已故，但我在房中聞到一股淡雅脂粉香，此脂粉并非是我常用。但我也不敢妄下推斷，可就在今日，我在府中花圃下發現此脂粉瓶。”
婦女從懷裡拿出遞給衛慈。
松蘿聽完此番話後，眉峰輕輕蹙起，陷入回憶。
她隐隐想起，那個黑衣人來買暗器時身上也有股香味，那香味讓人沉醉，吸入鼻腔後還會有些頭暈。
“此香我貌似也聞到過。”松蘿開口。
”姑娘在哪裡聞到過？”
女婦适才注意還有一女子，疑問道。
松蘿表情一僵，沉默不語。
她總不能說，是自己賣給兇犯的暗器然後害死的她夫君吧。
空氣寂靜了會。
衛慈出聲圓場：“她曾賣過脂粉等，可能聞到過類似的。”
松蘿暗松一口氣。
待送走少卿妻女後，衛慈觀察着脂粉瓶。
待将其轉面後，瓶身上刻有三個字——佳人醉。
他打開瓶蓋，香氣像一股湧動的激流，猛烈地撞擊着衛慈等人鼻腔的每一個神經末梢，使人吸入一點便頭暈目眩。
松蘿捂住口鼻：“這脂粉香氣為何如此濃郁。”
衛慈眯眼看向瓶内，脂粉滿滿當當，應還沒用過幾次。他重新将瓶口堵住。
“現在既有線索，那我們便圍繞脂粉查起。”衛慈遞給松蘿，“不過脂粉多是女子用，而松蘿姑娘所賣暗器之人乃男子，且姑娘方才說好似聞到這個脂粉，可是在買你暗器之人身上聞到的？”
松蘿點頭：“是。此香怪異，一聞便叫人印象深刻，我斷然不會記錯。”
“既如此，那查脂粉之事便交于姑娘了。”衛慈交付。
*
光線斑駁地灑在地面，福運街上人聲鼎沸，來往的行人絡繹不絕，姑娘們穿梭在吆喝聲、談笑聲和讨價還價聲中。各種賣香小攤販齊聚一堂，熱鬧非凡。
松蘿四處觀望着商鋪，福運街又稱胭脂街，若要查脂粉來這準無錯。
她打算從店鋪火爆程度查起。
松蘿加快腳步，終于在名“醉花顔”鋪子面前停下，她路上打聽過，此處是街上最有名的一家脂粉鋪。
她踏入店鋪，一股芬香撲面而來，叫人心情愉悅。
鋪子東家此刻正坐在櫃台後，見有人來熱情招呼道：“姑娘要買什麼脂粉？我們這可是有京中富貴人家都在用的美人面。”
松蘿拒絕：“這些過于庸俗，我不喜這些。”
她走到東家身旁，旁敲側擊低聲道：“東家，你們這裡可有佳人醉。”
東家神色愣了一瞬，旋即神情凝重：“我瞧着你芳齡尚幼，怎會喜如此香？”
松蘿見狀，認定了東家肯定知道此香。
“我幾日前在大戶人家府内為婢，偶然在小姐身上聞到過，那香味直擊靈魂，故我便一直記于心中。今日拿了工錢，便馬不停蹄趕來福運街，想尋這脂粉。”她胡鄒道。
東家好言相勸道：“姑娘你可知那脂粉别稱什麼？别稱迷香，所以你最好别用，小心迷了自己心智。”
松蘿臉色陡然一變，難怪她方才聞到那脂粉便頭暈目眩幾近昏厥，原來那香還可當迷香用。既如此，官家何不把這詭異東西禁用？
但為案件，她谄媚着，裝不死心問：“無妨。東家那你們這裡可有？”
東家揚聲，擺手似有驅趕意思：“我這隻賣正經脂粉，香而不暈。你到别處去問問吧。”
“那您可否告知我哪可能有賣？”她眨着雙眼，拉着東家胳膊搖晃，楚楚可憐撒嬌，“拜托，我真的很喜歡這款脂粉。”
東家“啧”了聲，歎了口氣後帶着她走走出鋪子，擡手為她指明方向：“諾，就那。長街盡頭趙笙笙鋪子應有賣，不過姑娘還是莫要買，此香我有幸聞到，簡直妖豔不止。”
松蘿溫柔道謝，随後徑直向盡頭走去。
再擡眼時，一塊名笙笙的牌匾映入眼。
松蘿觀望似的走了進去。
“您是這的東家嗎？”松蘿細聲詢問。
見櫃台坐着一位女子。
“買什麼脂粉？”趙笙笙頭也未擡地說。
松蘿小聲試探着說：“我要買佳人醉。”
隻見趙笙笙手一頓，擡頭狐疑地看向松蘿，而後淡淡道：“沒貨了，下次再來買吧。”
松蘿内心一喜，當即從腰處取下大理寺官牌，氣勢十足道：“大理寺查案。”
趙笙笙聞言，征征打量分辯，後反問：“不知我犯何事？大理寺查案怎會查到我頭上？”
“你隻需配合就好。”松蘿問，“福運街上可還有别處有賣佳人醉的？”
“隻我們一家。”趙笙笙答。
松蘿：“你們這佳人醉每次存貨有多少？”
“一瓶，每周隻限賣一瓶。”趙笙笙不急不慢解釋，“此香尤其難做且受衆不高，故我們隻賣有緣之人。”
“可有此香賬簿？拿來我觀。”
趙笙笙起身走向木門，掀開簾子進入。
松蘿趁此期間往櫃台瞄了兩眼，發現桌上竟有張男子畫像，不過卻沒有臉，而是被類似鬥笠的東西遮蓋。
直到趙笙笙腳步聲響起，她才直了直身子。
趙笙笙抱着一本厚厚的賬簿遞給松蘿，松蘿掀開。
上面詳細記錄着每筆交易的時間、物品、數量、價格等信息。
松蘿隻看了近些時日的，發現佳人醉近一月來都隻有一人來買。
松羅指着這人姓名問趙笙笙：“你店鋪此月佳人醉全都被此人包攬，你可有印象？”
趙笙笙脫口道：“當然有印象，此人甚是怪異，我對他記憶深刻。”
“此話怎講？”
“此人是個戲班男子，身形瘦弱但個子很高。男子購買脂粉豈不怪異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