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喻緩了很久才緩過勁來，他本以為這隻是一場莫名的魂穿和一出拯救少爺的大戲。

從來沒想過這是一場暗戀。

“我覺得陶柏水可能喜歡我。”鄒喻拍拍谷逍駕駛座後背說。

“啊？”谷逍過了兩秒才像聽懂似的，“啊？？？”

“我說，我覺得陶柏水可能喜歡我。”鄒喻再次說道。

“你是從哪兒覺得出來的？”谷逍敲了敲方向盤問道。

“你别管，我隻是在你面前炫耀一下。”

“我對這些沒什麼看法，”谷逍又說，“不過我還是想知道，你到底是怎麼覺得出來的。”

谷逍望了眼後視鏡，鄒喻在後面傻兮兮地抿着唇笑，谷逍“嘶”了聲，搖搖頭沒說話，

他覺得這人多少有些困糊塗了。

“困就睡會兒。”谷逍說。

“我不睡。”鄒喻說。

谷逍沒再說話，夜間開車要更注意安全，他現在也沒什麼想聊的。

車内靜悄悄的，鄒喻卻聽到有人在說話。

鄒喻問：“你說什麼？”

“我什麼都沒說啊，”谷逍又說，“開袋餅幹遞一片給我。太困了，我得趕趕瞌睡。”

“行。”

鄒喻從旁邊座椅上提起袋子擱到腿上，他翻着看也沒看到什麼片狀的餅幹，軟面包倒是挺多的。

他又在袋底翻了一下，這一手翻下去翻出了一張百元鈔票。

“這老爺子……”

谷逍在前面問：“什麼老爺子？”

鄒喻撕開一袋小面包掰下一點，“張嘴吃。”

谷逍目視前方微偏着頭，“塞我嘴裡！”

他探頭上前一下子塞進谷逍嘴裡，“慢點吃，别噎着。”

“這麼大一塊——”谷逍在嘴裡胡亂嚼着，這一點就給他噎得不行。

“喝點水。”鄒喻擰開水瓶遞過去，谷逍喝了口才算是順了氣兒。

鄒喻這一頓忙活完就癱在座位上發呆，外面黑不溜秋地也沒風景可看，他一個哈欠接着一個，最後幹脆擡起胳膊壓住了眼睛。

那個聲音又出現了，鄒喻靠在椅背上迷迷糊糊沒太聽清，他問道：“你到底在說什麼東西啊？說清楚點。”

“什麼說什麼東西，我嘴都沒動過，”谷逍又問，“你困出幻聽是不是……”

谷逍的聲音傳進鄒喻的耳裡，他隻覺得聲音越來越小，小到最後跟蚊子嗡嗡聲一樣。

鄒喻最後隻聽見一個不屬于谷逍的聲音說道：“這次回去，你要怎麼做？”

思緒開始混亂，眼皮打起了架。

可他覺得那個嗡嗡聲實在太吵，吵到根本睡不好。

鄒喻揮揮手迷迷糊糊地說：“别吵了……”

他這一頓亂薅沒有拍到車頂，也沒有打到窗戶上。

實在是困了，鄒喻隻想好好睡一覺。

“吵什麼？”

本來還是昏昏沉沉的，聽到這個聲音後，鄒喻立馬泛起了鼻酸。

他這真是在車上困出了幻覺。

鄒喻小聲說：“谷逍，你這聲音和陶柏水真像。”

他說完後慢慢擡起了頭，想朝窗邊再靠靠。

可能是姿勢有些别扭，鄒喻的腿現在挺酸的。

除了腿的不适以外，頭還是暈暈乎乎的。

鄒喻想再眯一會，他下意識地做出向後靠的動作，沒想到做出這個姿勢後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這下他的瞌睡算是徹底清醒了。

一旁的人緊張地看向他，連忙站起身将鄒喻扶了起來。

身旁的人問道：“你想什麼呢？”

閉眼到睜眼不過就幾秒的時間，這幾秒鐘卻也足夠讓鄒喻再活一次。

鄒喻活了過來，他努力辨認着這個聲音，伸出手去觸碰身邊的人。

他抓住那個人的胳膊後擡起頭，陶柏水俯着身子輕輕拍了拍他的手，他問鄒喻：“怎麼了？”

滿眼的藍灌滿了他的世界，陶柏水和那些魚一起遊進了他的眼裡。

鄒喻瞬間哽咽，他說：“笑一個吧，陶柏水。”

陶柏水愣了愣，随後揚起嘴角。

他站在玻璃前指着裡面的魚說：“你看，還有會笑的魚。”

“嗯，這是魔鬼魚。”鄒喻裝作鎮靜。

隻有他自己知道，在這一刻他多想抱住陶柏水，在他肩窩裡埋着頭說“我很想你”。

“看來你是醒了。剛剛你就坐這兒打瞌睡，看你頭埋膝蓋裡我都不敢吭聲，”陶柏水轉過頭又說，“記得嗎，我小時候總愛看海洋世界，那個時候你還總陪我一起看。現在終于來看真的了，真的很好看。”

鄒喻覺得這一切都好熟悉。

下一秒，他的腦海裡就出現陶柏水偏着頭問他“你到底是誰”的那一幕。

鄒喻僵硬地轉過頭看着他，“以後帶你去更好的更大的海洋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