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魚給你。”
大哥用腳踢了下塑料桶,裡面的魚驚得一頭撞在了桶上。
“今天就釣這一條,還給我幹什麼,帶回家弄了吃啊。”鄒喻晃了晃桶說。
“我家裡人不愛吃魚,你帶回去呗,桶明天給我帶來這裡就行。”
鄒喻這糊弄鬼都不行的廚藝,帶回去也辦不成事。
“快點,提走。”大哥催促。
鄒喻在腦子裡想着無數個菜譜,什麼酸菜魚啊紅燒魚的,想了挺多,可他那裡什麼配料都沒有。
清蒸吧要不……
可他連姜都買不起。
算了,先帶回去再說。
“謝謝叔。”
鄒喻提着桶往回走,也不知道少爺晚上吃的什麼,他不在家裡,陶柏水會不會比平時吃得更少。
最重要的是,陶柏水會不會又生病。
回去的路并不複雜,就算不故意去記也能找到回去的路。
老頭現在不在單元樓門口。
鄒喻倒也不是怕他,就是覺得這人看他的眼神特别奇怪。
一樓左邊的門敞開着,鄒喻瞥了一眼屋内。
這裡采光也不太好,客廳都是黑的,還有一股潮濕的味道往外散。
還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老頭端着盤菜走到客廳,隔得不遠,菜香直鑽進鄒喻的鼻子,老頭看到他在門口站着,端着菜就往門口來。
咕噜噜。
鄒喻不争氣的肚子先說話了。
他捂着肚子就要走,趕快回去吃點面包壓壓,别讓人老頭覺得他想蹭飯吃。
“就在這吃。”
老頭拉住鄒喻的胳膊,說了一句普通話。
發音不标準,但終歸能聽懂了。
老頭像是又想起了什麼,他做了伸手往嘴裡喂東西的動作,又指了指自己手裡端着的菜。
鄒喻抱着桶,隻考慮了半秒鐘。
不吃白不吃!
他木着個臉點頭,進去就把桶放在了廚房裡。
這裡太小了,一眼就能看清每個房間。
老頭做菜很熟練,菜色也好看,鄒喻揉着胃坐在飯桌前等着。
魚被紅燒了,老頭端出來時說:“這魚晚上還能吃一頓,太大一條了,還有半條沒做咧!”
說完他又拍了下腦袋,正想着怎麼打手勢呢,鄒喻開口了。
他說:“你每天都吃這麼多菜啊。”
老頭愣了下,看他的眼神更奇怪了。
這都四盤菜了。
一盤魚,一盤青菜,還有個瘦肉和一碗湯。
“我每天就一盤菜。”老頭拿來一個塑料碗,碗上還印着“康師傅”三個字。
老頭給他盛飯,兩大勺進碗後還加了半勺,都快堆不下了,他還愣是用勺又壓了兩下。
老頭遞給他,說:“快吃。”
“謝謝,”鄒喻夾了點瘦肉,“好吃!沒想到你手藝這麼好。”
老頭抿了一口小酒,咂吧下嘴說:“好吃晚上再來。”
他的酒桶看着也很大年紀了,白色的塑料桶上糊了一層油,應該是被經常放在廚房。
“那多不好意思……”
“就當陪我吃飯了。”
“我幫忙打下手,你也教教我呗,”鄒喻咽下一口菜又說,“行嗎?”
“行,那你得幫我去後面市場打酒。”
“今天?”
“明天吧。”老頭拿起酒杯喝到底,咧着嘴“哈”了一聲。
鄒喻一大碗飯也見了底,肚子不空後總算是不心慌了。
他想借老頭的電話聯系陶柏水,看了一圈就看到一個黑色手機擺在電視機前。
這手機厚的,晚上玩手機掉臉上都得把眉骨砸斷。
而且,他壓根不會背陶柏水的手機号碼。
晚上開始冷起來了,鄒喻沒去老頭家蹭飯,他窩在家裡泡了桶泡面。
也不知道陶柏水那邊天氣怎麼樣,有沒有換厚被子,穿他買的那件襯衫。
是夢,又是陶柏水。
他估計買了鄒喻這段時間夢境的所有門票。
陶柏水倒在鄒喻面前,渾身是血。
鄒喻害怕了。
他跪在陶柏水身邊,将他從地上拖起來抱進懷裡,懷裡的人涼得像冰。
陶柏水耷拉着腦袋歪在他的臂彎,鄒喻用臉蹭了蹭他的胳膊。
“你要回去。”虛空中傳來一道聲音。
鄒喻茫然地看着四周,灰蒙蒙的一片,隻有陶柏水滿身紅色。
“回哪裡去?我到底要回哪兒?”鄒喻滿腔怒火。
“回到所有事情的起點。”
不知道哪裡來的鐘發出了整點報時的聲音,明明客廳那塊老鐘已經沒有電了。
鄒喻喘着粗氣坐了起來,他還處在驚慌中。
已經是到這裡的第三天了,明天就要開始放十一假期,這個夢就像在提醒他什麼一樣。
“你也得讓我有錢回去啊!”鄒喻罵罵咧咧地掀開被子。
起來洗漱後,他吃了點餅幹墊肚子。
今天得在這屋裡耗一會兒,找找看有沒有回去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