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是他習慣這種環境了,鄒喻卻不行。
鄒喻準備出去買點早飯回來,等會兒直接出了醫院就回去。
他給陶柏水發了消息:我去買早飯。
醫院對面早餐店挺多的,他随便挑了一家面館進去,給自己點了碗紅油小面,給陶柏水打包了一碗清湯面。
雨後的空氣很清新,面館老闆在門口支了好些桌子,鄒喻坐在那兒邊吃邊四處望。
又是那個女人,她正在隔壁店買東西。
那是一家辦白事的店,女人比他之前看到時更憔悴,她的長發挽得低低的,眼眶又紅又腫。
她不怎麼說話,都是老闆在說,時不時還會擡手擦着淚。
鄒喻這碗面吃得味同嚼蠟,還沒吃完就提着打包的面回了醫院,走之前還多打包了一碗面湯。
陶柏水還是在睡着,不得不說他睡眠真的很好。
也可能是真的太難受了,人稍微舒坦點就想好好睡一覺。
快拔針的時候陶柏水終于醒了,他剛睜眼就兩邊望。
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
陶柏水從枕邊抓過手機就要打電話。
“在這兒。”鄒喻拍了拍床,看着他笑了笑。
陶柏水撐着床仰起頭看,他小聲說:“我以為你走了。”
“先吃面,等會兒拔針我給你按着,”鄒喻把面湯倒進快坨了的面裡,端着碗遞到他面前,“你吃,我端着。”
陶柏水用筷子拌了兩下,立馬就吃了起來,估計是他昨晚上沒怎麼吃,現在醒了餓得慌。
護士來拔針的時候他正自己單手端着碗喝面湯。
陶柏水這得是多餓啊……
快出醫院時,陶柏水去了趟廁所,鄒喻等他時順便給張姨打了個電話。
大概就是讓張姨把飯做清淡點,他太困了要補覺,不用叫他吃飯之類。
打完這通電話,他又叫了輛車。
他和陶柏水站在馬路邊等車,鄒喻困得直打哈欠。
“我給張姨說了,我要補覺。”鄒喻揉着眼睛說。
“要不要在車上睡會兒?”陶柏水現在是不困了,整個人精神得不行。
“不了,睡那一會兒隻會讓我更困。”
事情不能按他的想法發展,鄒喻一上車就靠在窗戶上,他說自己在看風景。
看風景的人兩分鐘不到就睡着了。
陶柏水掏出手機拍了一張,鄒喻閉眼靠在車窗上,背後是一大片綠林。
道路兩旁的香樟樹經過這一夜的雨水洗滌,變得更加蔥郁繁茂,陶柏水看着照片嘴角微微揚起。
他發了條朋友圈,僅自己可見。
配圖是外面蔥郁的樹,道路還是濕的。
陶柏水輕按着手機鍵盤打下四個字——雖然荒謬。
鄒喻是被陶柏水晃醒的,坐在車上竟然睡得不錯,他悶頭下車,快到門口時還側頭看了一眼院裡的角落,随後直奔樓上。
“有事再喊我。”鄒喻說。
“你不洗個澡再睡嗎?”陶柏水還是覺得從醫院回來需要洗個澡什麼的。
“别操心,你記得喝藥。”門被關上了。
鄒喻脫個精光,他是困得不行了,再洗個澡就得清醒。
還不如脫了直接睡,醒了洗個澡再換個床單就行。
這一覺睡得出奇安穩,沒有那些混沌奇怪的夢,醒來時他覺得神清氣爽。
現在已經是下午了,太陽剛落山。鄒喻去洗了澡又換上新床單,準備去樓下覓食。
“飯在鍋裡,都溫着。”陶柏水聽到動靜,轉過身就看到鄒喻正在往一樓來。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鄒喻在廚房盛飯的時候問道。
“沒有再燒了,”陶柏水說完又吸了下鼻子,“就是還有點流鼻涕。”
“好徹底以後和我一起鍛煉,你這樣真的不行,”鄒喻扒拉一口飯喂嘴裡,頓了頓又說,“昨天醫院有人自殺不在了。”
陶柏水一愣,問道:“你看到的?”
“沒,他是喝藥,他媽哭得都說不出話了,”鄒喻有點噎,他喝了口水繼續道,“所以,你要好好活。”
鄒喻不知道陶柏水媽媽在那個時期是如何度過。
如果是病死的,從現在開始還有一年時間,好好鍛煉或許能扭轉局面呢?
“啊……”陶柏水淡然一笑道,“你怕我死啊?”
鄒喻擡起頭道:“你不會死。”
他不愛聽到陶柏水說這種話,雖然少爺的死是真實發生的。
可他被扯進了陶柏水的人生,這個人沒什麼不好,甚至還挺不錯,鄒喻不想看見他死,也不願意聽到陶柏水說出這種話。
如果可以,他希望陶柏水能活着。
健康地活着。
陶柏水被他嚴肅的表情吓了一跳,他敲敲桌子說:“呸呸呸,我肯定活到一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