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是羅樂齊好嗎?”鄒喻滿不在乎道。
油煙機聲音太大,陶柏水沒聽清,他又問道:“什麼啊?”
鄒喻懶得再說,說再多也沒意義。
隻要等夢醒就好了。
他騰出手輕輕推了陶柏水兩下:“你去别處等着。”
陶柏水倒是挺聽話的,他真的就這麼坐在餐廳裡等,乖乖地,什麼都沒做。
隻是等着。
鄒喻也放快了手速,他做了三個菜——拍黃瓜、黃瓜炒雞蛋、黃瓜炒青菜。
他将菜端上桌,沖一邊坐着的陶柏水說了句:“吃飯。”
陶柏水朝他笑笑,站起身走了過來。
這人的微分碎發看着十分好摸,換下校服穿着居家服的樣子反倒顯得有精神了些。
“新菜式嗎,剛在手機上學的?”陶柏水還挺有興趣,可他拿着筷子就是不夾菜。
這顔色……确實有點下不去筷子。
“快吃,怎麼這麼多問題。”鄒喻先吃了一筷子。
痛苦,實在是太痛苦了。
齁鹹就不說了,竟然還有股煳味。
他扯過地上的垃圾桶就要把菜往裡面倒。
陶柏水馬上伸手攔了下來,他說:“能吃,可以吃的,我們用水過一遍就好了。”
鄒喻皺起眉望着眼前的人,這人家裡條件也不差啊,幹嗎還這麼勤儉節約?
主要這菜的味道……也沒必要節約成這樣。
“我帶你去外面吃。”
鄒喻面無表情地掏出手機準備叫車,他看過,羅樂齊手機裡還是有錢的。
後一秒,他又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過于嚴謹了。
做夢還管這麼多!
“真的?真的可以出去?”陶柏水對這句話感到驚訝,就連他的詢問都帶着不可思議。
“怎麼不能?”
陶柏水頓了頓,又說:“你以前不是不願意帶我出去嗎?你總說外面太鬧,怕我又生病。”
夢裡還管這些七的八的!
去就去了,又能怎麼樣。
“走了,車到門口了。”鄒喻懶得聽陶柏水說這些,他拉過陶柏水的胳膊就往外走。
陶柏水往回抽抽胳膊,好幾下都沒掙開。
“你先放手,我穿的睡衣。”
鄒喻停下步子看了他一眼:“無所謂,你不穿都行。”
陶柏水的臉唰一下子就紅了,他大着聲音說:“那怎麼行,我套個外套!”
還好外套離得近,陶柏水從沙發上拿起那件外套就往外走,他就連穿衣服時都帶着笑。
坐上車後更是高興得不行。
鄒喻不管是什麼時候偏過頭看他,始終都能看見陶柏水那張帶着笑的臉。
陶柏水顯得很興奮,對一切事物都很感興趣,就像三歲半沒見過世面的小孩兒。
“樂齊,我們去吃哪一家?”陶柏水下了車就開始四處張望,嘴角的笑依舊沒有下去。
鄒喻說:“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呗。”
陶柏水想了好一會兒,他說:“我想吃火鍋,可以嗎?”
“想吃就吃,還需要我同意?”
鄒喻突然開始可憐陶柏水了。
他記得陶柏水在大學快開學的前幾天去世了。
聽說是病死的。
看陶柏水現在這樣子,估計生前也過得不好。
爹媽不陪,大門又不讓出,就算不病死也得悶死。
陶柏水沒注意到鄒喻的眼神,他正扒拉着手機研究哪家火鍋店好吃。
“這個上面寫着套餐很劃算,要不我們就吃這個?”陶柏水點着屏幕上的“A套餐”,興緻勃勃地向鄒喻推薦。
鄒喻收回視線沒搭理他,自顧自地開始扒拉手機。
過了一會兒,他才把手機遞到陶柏水面前,他說:“你看看是不是一樣,這才是真的劃算。”
鄒喻看的這家和陶柏水看的那家店菜品差不多,但套餐比那家還要便宜五十。
陶柏水顯得更興奮了:“還是樂齊厲害!”
“是是是,我也覺得我厲害。”鄒喻已經懶得揪他毛病了。
他愛叫誰叫誰。
店離得不遠,陶柏水在走過去的路上都快蹦起來了。
這孩子……得是多久沒出門啊。
陶柏水點了個鴛鴦鍋,還來了一份麻辣牛肉,剩下的菜全由鄒喻決定。
準備下單的時候陶柏水又猶豫了。
“真能吃?”
“磨磨叽叽,叽叽歪歪,歪理邪說,說來說去!”鄒喻一把合上菜單遞給服務員,沖着對面的人說,“能吃!”
陶柏水吃得很開心,邊吃還邊念叨。
“終于換口味了,每天都吃阿姨做的那些營養餐,來來去去都是那幾道菜,給我膩得不行。”
“嗯,”鄒喻點頭,“那你多吃點。”
陶柏水笑着說:“你還記不記得,前幾年有一次同學聚餐,也是吃的火鍋,那天吃完我胃疼了一夜,害得我們兩個都被說了一頓。”
“記得記得,”鄒喻剛敷衍完,下一秒就用筷子攔住快要下鍋的牛肉,轉頭就往辣鍋裡丢,“麻辣牛肉就應該下在辣鍋裡,下番茄鍋多難吃啊。”
陶柏水看着辣鍋,試探着問他:“那我隻吃一片。”
鄒喻無所謂道:“你吃五片都行。”
陶柏水肯定很少吃辣,他剛吃完沒多久就滿臉通紅,嘴唇的顔色也跟着一起變了,可這人沒有停下的意思。
他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額頭的汗,沖着鄒喻笑,他說:“這是我這段時間吃過最好吃的一頓飯。”
鄒喻愣了愣,說道:“那就多吃點。”
吃飽就要去喝點。
就算是在夢裡也不能丢掉任何一環。
鄒喻想着,既然這是在高中時期,那家果茶店肯定也還在。
“走吧,帶你遛彎消消食。”
鄒喻招手示意陶柏水快走,陶柏水快走兩步,跟在他邊上笑着點頭。
陶柏水這副開心的樣子,想必是沒這麼吃過。
鄒喻感歎道:“你怎麼會在我夢裡變得這麼慘?”
他的這句話和服務員的“歡迎下次光臨”交疊在一起,陶柏水壓根就沒聽清。
陶柏水問道:“什麼?”
鄒喻歎了口氣,他說:“沒什麼,小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