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與願違,即使經過了一天的搜查,警方依舊沒有找到兇器。
老闆一家子因為自家旅館出了意外,到了晚上依舊驚魂未定,含淚答應了警方借宿一晚的請求。
吃過晚飯,人們紛紛收拾好自己,準備睡下了。
淺原和光從屋内走出來,順手關上了門,打算去庭院吹吹風。
沒走幾步,平古正巧迎面走來,見到淺原和光時一愣:“淺原先生,這麼晚了你還要出去嗎?”
淺原和光在離他不遠處站定,微笑道:“嗯,我去外面待會,現在室外溫度很适合納涼呢。平古先生這是要去做什麼?你的房間好像不在這邊吧?”
平古抿唇,沒有同他細說:“沒什麼。”
淺原和光便也不再多問,颔首道:“那……晚安。”
“……晚安。”
淺原和光離開此處,沒有好奇回頭看平古的目的地是哪裡,他也不是很在意。
或者說……現在還沒到拿報酬的時間,他不會将心思放在别人身上。比起平古他們,他更想和那三位從東京來的“旅客”們聊天。真的很有意思呢。
一打開通向庭院的門,冷風就拂過他耳邊,吹亂他額前碎發。
今夜月朗星稀,月光淌進他眼底,一片柔和。
“嗡嗡,嗡嗡——”
淺原和光從口袋中掏出手機,屏幕上映着備注為“小安弘子”的來電。他接通電話,把聽筒貼近耳朵:“喂?”
小安弘子的聲音從電話那頭響起:“你都已經多留了兩天,還不打算回來嗎?”
淺原和光輕笑一聲,叼着根香煙,又拿出了打火機,打算點燃它。
“咔嚓”兩聲,滾輪并沒有讓打火機燃起火苗,隻冒出了點點火星。
又反複試了幾次,香煙終于從頂端冒出幾縷白煙。
他吸了一口,反問道:“怎麼,有緊急的事情需要我趕回去處理?”
“暫時還沒有,”小安弘子似乎是在處理工作,鍵盤聲敲到飛起,“你當時不是說很快就會回來嗎?”
淺原和光淡笑:“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這裡發生了命案。在案子解決掉之前,我是沒辦法離開了。”
在聽到他說出“命案”一詞後,對方連綿不絕的鍵盤聲終于出現了停頓:“需要我幫忙嗎?”
“用不着,案件跟我沒關系。”淺原和光沉吟片刻:“你确定他會将報酬給我嗎?”
小安弘子有些詫異:“東西還沒拿到手?”
淺原和光吐出煙霧,微微皺眉:“東西根本不在他手裡,我以為他轉移了地方,但是去找還是沒找到。”
“這就怪了,他不是不講信用的人。”小安弘子繼續敲起了鍵盤:“等你快回來的時候再去問問,如果他還不給的話,我親自去要。”
淺原和光沒有異議:“行。”
小安弘子忽然想起件事,又道:“波爾多要見你,這兩天他已經問過我很多次你什麼時候回來了。”
“波爾多,要見我?”沒想到這幾個詞能組成一句話,淺原和光的眉頭一擰,頃刻後蓦地笑了:“他是想從我這裡打聽董酒的消息吧?”
波爾多很關注董酒早就不是什麼隐秘的事了,稍微和他接觸過的人都知道這條消息。
小安弘子也是這麼想的,兩人平時接觸的不多,很難想象波爾多會主動來找他還會有什麼别的原因。
淺原和光不想在這件事上過度費心:“他要是再找你,你就直接告訴他:與其相信真的能從我這知道些什麼對他有利的消息,不如相信太陽會從西邊升起。”
“你确定?”小安弘子難得有些遲疑,“他要是發瘋找我們的事怎麼辦?”
“那就讓他瘋,他愛怎麼瘋怎麼瘋。”淺原和光很是看不起波爾多的這幅做派,于是微嘲:“鬥不過董酒就讓他這麼抓心撓肺,他這二十多年真是白活了。每天都圍着董酒轉有什麼用?不如幹點正事。”
“……”
“行了,沒有别的事情就挂了吧。”
香煙的火光快要燃至指尖,淺原和光盯了火光半晌,很快摁滅煙頭:“不過确實待得有點久了,等案件偵破,我會立馬趕回去。最晚不超兩天。”
小安弘子沒有再說些什麼,淺原和光便挂斷了電話。
庭院中央種植着不知已有多少年壽命的松柏,葉影婆娑,整個庭院靜得隻有微風吹過,樹葉晃動時的“沙沙”聲。
因此即使光腳走在長廊,也會發出不和諧的聲響。
淺原和光敏銳地擡頭望去,隻來得及看到轉角處揚起的一片衣角。
“江戶川柯南……”他輕聲念出這個名字,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
木津雅之死了。
天剛剛泛起魚肚白,九裡凜生就被門外的嘈雜聲吵醒。打開門向外探出頭,江戶川柯南正好要來叫醒他,見他已經起床,就告訴了他這個不幸的消息。
九裡凜生腦袋一懵,沒反應過來:“你說什麼?”
江戶川柯南情緒低落,又重複一遍:“木津小姐被殺害了。平古先生本來打算找她聊聊的,他說木津小姐平時會有晨跑的習慣,即使現在不能随意外出,她一般這個時間也會醒的。”
“可是他去敲她的門,木津小姐卻沒有回應,發郵件打電話也都沒有用,平古先生感覺不對勁,就去找老闆要了備用鑰匙。”江戶川柯南握緊了拳頭:“結果開門發現木津小姐被人用廚房的水果刀捅穿了心髒。”
江戶川柯南低着頭,九裡凜生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感覺到他在悲傷:“要是我再認真的找找,昨天就找到兇器的話,木津小姐也不會出事。”
「明天和意外,究竟哪個會先來呢?」
這句話再次浮現至九裡凜生的腦海。
他蹲下身,伸手點了點江戶川柯南的額頭,讓他看向自己:“和你有什麼關系呢?你也沒有料到啊。”
那雙靛藍色的眼眸平日裡總是充斥着豐富的感情,喜怒哀樂與九裡凜生無甚差别。可此刻他并不想看到柯南的悲傷,隻想讓他恢複往日風采。
“這個世界有太多太多的意料之外了。經常去吃的那家壽司店明天會不會關門?一直走的那條路明天會不會出現一個看不見的小水坑?接連幾天的陰雨明天會不會放晴,天上會不會挂彩虹?”九裡凜生道:“這些意外,難道你總是會提前預知嗎?”
江戶川柯南愣着搖了搖頭。
九裡凜生笑道:“那不就得了。既然意外無可避免,那就坦然接受。如果那些對你來說不好的意外已經發生,事後你還要去想‘早知如此’和‘如果重來’,豈不是會很累嗎?”
“昨天已經過去,無法回頭。事情也不會因為後悔而改變。”他朝江戶川柯南伸出手:“那就去看眼下吧。你想也好不想也好,我們的腳步總是朝着未來而行的。”
沉默了片刻,江戶川柯南終于不再去想那些事,手搭上了九裡凜生的手掌:“我知道了,我們去木津小姐的房間吧。”
他們擠過人群,走到松田等人的身邊。平古正跪在木津雅之的屍體旁,泣不成聲:“雅之……”
她如火般的發色被身下凝固的血染的更深濃,卻不見生前耀眼光輝。
山口寬太曾見過平古失去朋友的模樣,這時候也沒有急忙将他拉開,以免破壞現場。等了片刻才道:“……平古先生,我們要把木津小姐的遺體運走。你也先整理好情緒,一會我們會開始調查。”
平古哭到後面聲音啞了不少,聽到這話也緩慢起身,走出房門外的每個動作身體都在搖晃,可見打擊不是一般的大。
江戶川柯南擔憂地看了他一眼,确定他隻是倚靠着走廊牆壁後便移回視線。
警察們将現場痕迹固定線标出來後,拿出擔架和黑布,轉移木津雅之的遺體。
就在黑布把她的身軀全部遮蓋完前,江戶川柯南猛然看到,木津雅之的右手手背有大片的紅色擦傷,看上去是最近幾天才有的。
随後遮光黑布将那片紅色掩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