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井遠也似有所感，移過視線與本川由香對視，發現她沒有多大反應，像是早有預料一般，心中不禁生出了幾分悲涼：“……她當時跟我說：‘古井，我會不會被逮捕都無所謂，我隻是想讓安田博下地獄而已。’警官，我能怎麼辦呢？”

“我應該要阻止她，說那個混蛋不值得搭上你的下半輩子？可那樣是否對一個失去女兒的可憐母親太過于殘忍了？”

九裡凜生沉默着，并沒回答。

惡棍奪走了人生活的希望，人就化身成死神，拖着鐮刀奪走惡棍的生命。

做錯的是惡棍還是人呢？很顯然，他們都做錯了。

九裡凜生對于案件的發生無動于衷，因為他覺得這些與他無關。但現在……

九裡凜生回頭望了眼松田陣平，見他一臉茫然的聳肩，揮揮手示意沒什麼。

不知道他以後，會是惡棍還是死神呢。

嘛，希望這兩種情況都不要在自己身上出現就是了。

九裡凜生關上錄音筆，合上記錄本站起來：“謝謝配合，古井先生。”

古井遠也也收拾起自己的東西：“不用客氣。”

離開之前，九裡凜生側眸道：“其實古井先生也是打算在今天動手的吧，不然也不會把安田博查的那麼清楚。”

“……。”古井遠也隻是默默收拾着東西，沒有說話。

“因為看到本川女士率先拿出毒藥，因此歇下了這個心思。”他擡腿離開，話語毫不留情，“這麼看來，您和宇江大樹是同一類人啊，都是旁觀的加害者。”

以為自己的無所作為是在做好事？太扯了吧。

那位本川小姐站在高天之上，看着尊敬的叔叔利用自己的母親去殺死另一個人，這究竟是在解救誰的靈魂，還是在往誰的靈魂上纏一道枷鎖？

九裡凜生調整好表情，在江戶川柯南看到前換上了微笑。

他把錄音筆交給目暮警官，随後簡略的說了這一切事情的經過。

目暮警官吃驚道：“沒想到是這樣……奇怪，當時調查人員應該寫上本川由香是少女失蹤案的家屬之一啊？沒有嗎？”

九裡凜生也不明白：“松田拿給我的确實沒寫，隻記錄了安田博是通緝犯之一和宇江大樹仍舊欠債的事情。”

“……這件事不要跟别人提。”目暮警官沉下語氣，“先逮捕住本川由香和宇江大樹，我會向上面申報以這兩人為線索分别調查，同時重點追捕通緝犯安田大空。”

九裡凜生點點頭，目送目暮警官走遠指揮警員，心想最近又有忙頭了。

一股眩暈感襲來，九裡凜生用手指按了按太陽穴，走到不容易被發現的角落倚在牆上。

剛才一直在用腦沒什麼感覺，現在一松懈下來讀檔的後遺症更強烈了。

所以說他真的讨厭讀檔——

還沒開始在腦内轟炸系統，那股陰森的視線再次包裹着他，九裡凜生一個激靈，頓時芒刺在背，下意識收斂呼吸。

眩暈感依舊存在，九裡凜生用指甲狠狠掐住掌心，強迫自己定住心神。

他站直身體，隐晦的環視四方。

那個人在哪？

被動的感覺對九裡凜生來說算不上好，他調整姿态，靠着牆按自己的直覺去尋找那個人。

不知男女，不知樣貌，即使九裡凜生看過了全場每一個人的臉，卻沒發現任何一個陌生面孔。

心髒突然狂跳着，他好像邁進了危險區域。但他知道自己已經快要找到了。

腳步還在向前邁，九裡凜生迎着愈發銳利的目光，揚起了唇。

他會揪出那個人，掀開僞裝的面具，指着那副未知的面容，去惡嘲，去狂笑。

——本該是這樣的。

還在向後擺着的手被人抓住，松田陣平不解的問：“凜生？柯南剛剛找你，你要去哪？”

“……。”九裡凜生被停住動作，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是要去做什麼不該做的事。

他的目标隻達成了第一步，現在還不能輕舉妄動。

九裡凜生微微顫眸，白着嘴唇。

會死掉的。

松田陣平見他沉默着，霎時有了心電感應一般，掰着九裡凜生的肩膀讓他轉身，就看見他滿額頭的冷汗，眼球也有些充血。

九裡凜生擔心那個人會借此盯上松田陣平，幹脆躲避他質問的眼神，想草草混過：“你剛才說什麼來着？”

對方沒有回答。

感覺到松田陣平的雙手越來越用力，九裡凜生擡手想拽開。手掌剛握住他的手腕，自己就先看到指縫間滑下的鮮紅，更别提一直注意着自己的松田陣平了。

被盯住的黑眸幽深，沒理的九裡凜生氣勢上又弱了幾分，松田陣平很輕松的反轉手腕，扣住了他的手。耐着不愉的性子去看，果然發現了滿手的鮮血。

松田陣平心下一驚，面上卻隻是沉着臉色，煩躁的問：“九裡凜生，我不挑明你是真的打算把我當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