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丹哥兒扶米爾起來,讓她和卡萬走一會兒就行了。他們還小呢,腿還沒長結實,等大一些就會走了。”慧哥兒看得可樂,揚聲道。
冬兒、丹哥兒和顧時鉚這幾日,熱衷于教兩個小孩兒走路和說話。
卡萬和米爾也算給幾個哥哥面子,在被抱着坐馬鹿拉的車車時,跟着冬兒喊了一聲“鹿”,兩孩子受到鼓舞,七嘴八舌地開始教卡萬和米爾喊哥哥。
“嗯,阿父,今天還要坐鹿車。”丹哥兒扶起米爾,笑着說,“卡萬和米爾可喜歡坐車了。在車上學說話也快。”
“好,不過别讓馬鹿跑太快,知道嗎?”慧哥兒叮囑。
自從兩個孩子大些,庫蘭又做了一輛更大的推車,這回冬兒、丹哥兒一起坐進去,再抱着卡萬和米爾都沒問題。
不過顧時鉚就不能同時坐了。小家夥也不傷心,騎着駱駝一路跟着,偶爾冬兒和丹哥兒不坐了,他也能獨自坐進去玩玩呢。
呼啦啦,家裡的五六隻活潑的狗狗都跟着幾個孩子跑出去了,剩下大金小金兩個和一些文靜些的狗,懶洋洋地趴在地上曬太陽。
慧哥兒摸了摸大金小金的頭,開始做活計。上次的紫地丁花香的帳香已經做好了,他準備做些尋常的松柏香。無論其他的香如何新穎,賣的最好的依舊是松柏香。
草原人對松柏有些迷信,除祟辟邪時會用爬地松的松枝,春末沐浴時,有些人會特意用松柏枝熬水沐浴。
“阿父,樹林裡住了個姨姨。”還沒到近前,丹哥兒就沖着慧哥兒喊。
慧哥兒有些驚訝,這是他們家的草場,什麼時候無聲無息地住進了一個人?他有些警惕,看向一旁正在羊圈頂上忙碌的托汗。
托汗忙下來,問道:“你們看清了?是幾個人?”
顧時鉚停穩馬鹿後,下來說道:“大叔,我們特意看了,就一個女人。看到我們就躲進小氈包裡去了。”
托汗歎口氣,對慧哥兒道:“是個可憐人,讓加瑪跟你說吧。”說着又爬上梯子,繼續去加固羊圈頂棚。
加瑪讓幾個孩子去玩,這才說出緣由。
草原人認為樹是有靈的,如果有女人和雙兒生不出孩子,就要到樹林裡去住幾十天,祈求樹靈附體,讓他們能生出健康勇敢的孩子。
“我以前就住過,可惜沒用,還是被休了。”加瑪歎口氣,那個女人不知道未來會如何。
慧哥兒也沒辦法,他隻有一個人,對抗不了草原千百年的習俗。
可能是附近鄰居家的兒媳婦,他也不去看了,免得彼此難堪。
“慧哥兒,你們大晉有治這種病的方子嗎?”加瑪問道,“雖然我年紀大了不能生,但是如果有方子,以後再也不會有女人一個人在森林裡受苦了。森林裡什麼都有,蛇啊、蟲子啊,反正我當時住那幾十天可是受了大罪。”
慧哥兒搖搖頭:“這個很難,每個人的情況都不一樣,不可能一個方子就治好的。況且也有可能是男人的問題,不能總是怪女人和雙兒的。”
話題有些沉重,慧哥兒沒辦法解決,不想平添煩惱,站起來問:“阿父,你想吃什麼?我去做午食。”
加瑪沒說話,搗酥油時再沒了剛才的節奏,顯然是想到了以前的事。
慧哥兒醫術有限,當年看的大多是婦人生産的一些書,并未涉及不孕的知識。他搖搖頭,開始想今日的午食。
也許冬牧場時可以去書店看看有沒有醫書,可是曆來醫家經典都是不外傳的,難啊。
昨日殺的新鮮羊肉還有,慧哥兒特意又做了手抓肉,讓幾個孩子給那個女人送一些,這才開始準備吃飯。
他不能給她看病,隻能讓她這幾十天過得舒坦一些。突然想到加瑪說的蛇蟲,連忙解下身上的罩衣,匆匆去找婉兒。
慧哥兒已經很久不制驅蛇蟲的香了,都是和婉兒換着使。如今正好要一些,讓孩子們給那個女人送去。
婉兒和托娅聽說後,也唏噓不已。托娅小聲道:“應該是帕夏汗家的二兒媳,前幾次串門她一直低着腦袋,待客時也偷偷抹眼淚。”
婉兒特意去她和胡安西的小氈房裡拿香,還特意給慧哥兒使眼色。
慧哥兒順勢跟過去,婉兒見托娅沒跟上,小聲說:“慧哥兒,你幫我把把脈,我怕。”
慧哥兒拍拍小丫頭的腦袋,笑着說:“急什麼。你跟胡安西成婚才不到半年呢。我當時差不多一年了才懷上。這種事急不得。”
見婉兒神色不安,想到樹林裡獨自生活的女人,慧哥兒歎口氣,為婉兒把脈。
凝神半晌,慧哥兒挑挑眉,笑着說:“還真有了。”心内算了下時間,高興道,“差不多兩個月了,這個時間好,差不多是來年二月的時候生,到時候做好了月子正好轉場,不耽誤。”
婉兒露出笑容,她不用獨自在小樹林裡住了,高興地拿出一大把香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