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幫阿父。”丹哥兒不是個喜歡讀書的性子，更喜歡畫畫。可是顔料貴重，家裡也就買了幾個最基本的料石，丹哥兒早畫膩了。

“好，先出去玩一會兒消消食吧。不準跑跳，時鉚你看着些他們。”慧哥兒叮囑。

顧時鉚已經十歲了，個子長高了一些，性子愈發沉穩，聞言點點頭：“慧哥哥放心，我會注意的。”

其實每次帶顧時鉚來庫蘭家都是不吃虧的，這小子天生有動物緣不是假的，隻要他在，母羊、母牛産奶都格外多。每次庫蘭家賣給商隊的奶疙瘩、奶豆腐都是最多的。

倫古湖一帶被胡旭文領兵圍了起來，今年不能去那邊遊玩，庫蘭放羊時特意騎馬多跑了跑，雖沒再發現這麼大的湖泊，幾個水窪還是找到了的。

在一日天氣晴好時，特意帶着全家去較大的一處水窪邊遊玩。尖嘴、黑脖子黑尾巴，其餘地方都是雪白羽毛的鶴在水窪裡捕捉小魚，長長的腿格外優雅。

遠處的雪還未完全融化，幾個孩子在岸邊追着鶴跑，看得慧哥兒不自覺笑起來：“小心些，注意别陷進淤泥裡去。”

水窪附近極其濕潤，有些淤泥沒過小腿，慧哥兒幾人都不敢上前。

庫蘭抱着卡萬，笑眯眯地教兒子認鶴：“這是仙鶴，是天上的仙鳥。”

這時有幾隻鶴飛到天空中，卡萬舉起小手啊啊啊地指着，似乎想讓他爹給抓回來。庫蘭笑笑：“仙鶴可不能獵，知不知道？”

“這裡是誰家的牧場？”慧哥兒入神地看着眼前的美景。

“誰的也不是。”庫蘭颠颠懷裡的小胖子，笑着解釋，“這裡地太軟了，牛羊不能過來吃草，大家都不要，就是一塊野地。”

慧哥兒點點頭，野地也好，野地就可以常常過來欣賞美景，不用擔心打擾到别人家。

這一片水窪不小，慧哥兒還用樹枝子在泥坑裡挖泥巴，想看看草原有沒有泥鳅。不過可能是這裡太冷，竟然幹幹淨淨地什麼也沒有挖到。

衆人選了一塊兒還有雪的地方，化了些雪水開始煮午食。這裡離氈房騎馬隻需要兩個時辰，他們也不打算在這裡留宿，吃過午食再玩一會兒就準備回去。

挖土掩埋柴灰時，見加瑪帶着幾個孩子去玩兒了，庫蘭小聲告訴慧哥兒：“胡旭文前兩日來信了，說是他現在升官了，以後就負責在倫古湖附近挖金礦。以後有事都可以去那裡找他。”

慧哥兒将灰埋進坑裡，問道：“努特兩兄弟呢？去打仗了還是跟着一塊兒過來了？”

“兩兄弟現在是胡旭文的部下。”庫蘭幫着填土，繼續道，“他們兩個力氣大，看管囚犯挖礦可是用得着的。”

“囚犯？不是兵士挖礦？”慧哥兒擡頭問。

“不是。”庫蘭用腳踩踩，将灰埋好後道，“挖礦是力氣活兒，苦得很，一般人都受不了。必須得是那種一輩子都出不去的囚犯才行。”

慧哥兒有些擔憂：“囚犯會不會鬧事兒啊？”

庫蘭搖搖頭：“以前巴爾茨部也有用奴隸挖礦的，聽說一天隻給吃半個馕，餓得沒力氣鬧事兒。胡旭文他們大概也是這樣。”

慧哥兒點點頭，見東西收拾得差不多了，衆人又在水窪旁轉了轉，遠遠瞧見一處馬頭骨，庫蘭将卡萬交給加瑪，四周望了望，動手在一處空地上立起了幾個木棍，将馬頭放到頂部。

馬在草原是神聖的，死掉的馬頭須得放到最高處以表尊重。

“這匹馬應該是陷進淤泥裡沒出來才死的。”做完這一切後，庫蘭走過來小聲道。

慧哥兒點點頭，繼續在水窪處閑逛。衆人在一處光秃秃的地面上發現了很多漂亮的石頭，又撿了一袋子才騎馬回家。

回家後冬兒和丹哥兒還為石頭吵了一架呢。原來兩兄弟都看中了一塊黃色琥珀樣的小石頭，冬兒先看上的，拿在手裡把玩一番後，放到床頭，想睡覺時也玩。

丹哥兒趁哥哥不注意，偷偷将石頭藏到他枕頭下面，想占為己有，被冬兒看到：“你怎麼能偷我的東西？”

“我才沒偷！”丹哥兒噘着嘴，當即否認道，“我也喜歡這個石頭，我玩兒幾天再給你玩。好不好嘛，哥哥。”

冬兒哪是這麼容易就屈服的，他把石頭拿在手裡就是不給丹哥兒。丹哥兒頓時覺得委屈，哇哇哭着去找慧哥兒，任憑顧時鉚找出幾個同樣黃色的琥珀石給他玩也不管用。

慧哥兒摸摸丹哥兒的頭，看看不遠處低着頭有些失落的冬兒，蹲下身笑着說：“丹哥兒，是不是哥哥先發現的？”

丹哥兒轉着眼珠子不說話，慧哥兒接過顧時鉚遞過來的一塊琥珀石，誇張地說：“這塊兒好漂亮啊，丹哥兒你看，阿父最喜歡這塊。你看這裡，像不像有一隻小蟲子？”

丹哥兒吸吸鼻子，被石頭裡小蟲子吸引了注意力，半晌擡頭問：“阿父，這塊石頭能給我嗎？我也想玩。”

“好，阿父送給你。”慧哥兒将石頭鄭重遞到丹哥兒手中，笑着說，“以後想要什麼跟哥哥和大人說，能給的我們都會給你的。但是不能誰都不告訴，自己去拿，知道嗎？要是哥哥拿了你的銀手镯，你是不是也會生氣？”

丹哥兒笑嘻嘻地：“哥哥才不喜歡銀手镯，他喜歡小弓箭。”

“好了，去跟哥哥玩吧。不許氣哥哥了。”慧哥兒刮刮丹哥兒的鼻子，起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