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傍晚庫蘭幾人牽着三隻有馬那麼高的鹿回來,努特兩人早沒了人影。
托娅格外興奮:“慧哥兒,婉兒,林子裡有一個大鹿群,鹿可多了。我看他們應該平時就在倫古湖這裡喝水,鹿群離這裡不遠呢。”
慧哥兒還沒吃過鹿肉,他以前在蓮花庵,很多年都是吃素的,逃難以來才漸漸吃起了肉。更重要的是,他從沒見過這麼大的鹿:“這是鹿?”
托娅笑起來:“對啊,這叫馬鹿,是草原才有的。比馬都大,沒見過吧?”
慧哥兒點點頭,看鹿頭上大大的角,越看越稀奇,都有點兒不忍心吃了。
“鹿肉怎麼吃?烤着吃嗎?”婉兒有些好奇。
“對,烤着吃好吃。”胡安西今天也獵到了鹿,雖才不到十五,但也快有庫蘭高了,看着心上人笑得有些傻。
婉兒臉有些紅,小小地嗯了一聲。
托娅就直接多了,笑眯眯地看着顧時钺問:“時钺,大晉那邊怎麼吃鹿肉?你喜歡哪種吃法?”
顧時钺咳嗽一聲,小聲道:“烤着吃就很好。”
“嘿嘿,好,那就烤着吃。”托娅牽着母鹿朝前走,對慧哥兒道,“明日就走了,今日先吃一頭,後兩頭回家大家再吃一頓。”
四人射箭準頭都好,托娅這隻母鹿傷得有些重,其餘兩隻都是輕傷,回去再宰殺不遲。
回去吃鹿肉時,衆人聽說了幾個孩子的比賽,細細地品評了一番四人撿的石頭,覺得各有特色,遂決定将一隻鹿腿分成四份,每人嘗了幾口才好。
在倫古湖邊住了三夜,回去時一輛羅羅車上裝滿了魚,一輛裝了兩頭鹿和一些好看的石頭,速度耽擱了些,兩天的路程三天才到。
不過有魚有鹿的,托汗、蘇合和馬那甫都沒意見,大家甚至還在蘇合家舉辦了篝火盛會,一邊烤鹿肉一邊喝馬奶酒,比過古節時還熱鬧。
自從這次短暫的旅途後,周遭的牧民像是被點亮了遊玩的心,一個個都來問倫古湖的事。
慧哥兒、婉兒幾人在家接待了好幾波過來詢問的客人。在聽到湖裡的魚很大很好吃時,都表示過幾天他們也去。
日子重新歸于平靜,牧民的生活本身就是少有娛樂的,能夠出去遊玩已經是少之又少的了。
每日慧哥兒、婉兒和托娅一起搗酥油、做花氈,有時稻哥兒也會騎馬過來玩兒。
稻哥兒如今生活平順,蘇尼爾老實本分,阿勒瑪罕又護短,是以稻哥兒臉上倒是笑容頗多。
“慧哥兒,你那個驅蛇蟲的藥草還有嗎?”稻哥兒喝口奶茶,笑着問,“上次去樹林裡撿柴,發現一條蛇。阿勒瑪罕說得在氈房周圍多撒些藥粉才行。”
慧哥兒聞言笑起來,他當初還想着在牧場做些香來賣呢。如今日子和順,倒把這茬給忘了:“等着,我給你找。當時我和婉兒準備的足,還有好些。”
“慧哥兒你可想過賣藥粉和香?”見慧哥兒望過來,稻哥兒笑笑,“你也知道,我家和酋長家合牧,阿勒瑪罕和海拉關系好,便想着給酋長那邊也送些香和藥粉,就是......就是海拉肯定不會白拿,阿勒瑪罕讓我來問問你可賣?賣的話就說個價錢,我帶回去也好給阿父說。”
慧哥兒心内歎氣,海拉還是這麼别扭。不過也是,任誰被虐待了那麼久,也不會對着一張跟加害者十分相似的臉輕易放下心結的。
他思考了下,答道:“驅蚊蟲的還好說,你隻說一文錢一根就成,一根就可以驅整個氈房的蚊蟲。不過藥效就一天,要是天天用的話得多買些。驅蛇蟲的就貴些,香十文錢一根,藥粉也是十文錢一包,不過一包藥一根香可以管十天,也劃算。”
稻哥兒點點頭,看香做的厚實,想了想,拿了三百根蚊香,一百根蛇香。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稻哥兒才離開。
送人離開後,慧哥兒站在氈房門口,看着遠處一點點完善羊圈的庫蘭,不知該同情海拉還是該憐惜庫蘭。
或許,他的同情和憐惜都是不足取的,兩個都是驕傲的人,是能夠在草原頂門立戶的人,他要做的,就是好好跟庫蘭生活,在海拉需要幫助的時候幫一把。
不遠不近,不好不壞的處着,才是彼此最好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