黴黴果難得,婦人夫郎們到了吃晚飯的時間才舍得離開,每個人臉上都笑開了花。
“冬兒,丹哥兒,阿父給你們帶好吃的回來了。”天色昏暗,想着冬兒和丹哥兒該是回來了,慧哥兒還沒推開氈房的門就喊道。
“阿父,我們在這。”丹哥兒從庫蘭氈房裡探出頭,懷裡黃臉白身子的大貓好奇地往外瞅。
丹哥兒憋紅了小臉舉着貓道,“阿父,喵喵。”他想把大貓抱出來給慧哥兒瞧,大貓似是瞧出了丹哥兒的意圖,喵一聲掙脫丹哥兒的懷抱,朝氈房裡跑去。
“喵喵。”丹哥兒回頭奶聲奶氣地沖着氈房喊。
慧哥兒驚喜地朝庫蘭氈房走去,白貓已經鑽進被垛裡躺着了。
他将布袋子放到竈台,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貓兒豎起耳朵眯縫着眼看了他一會兒,打個呵欠繼續閉眼睡覺。
這是不防備他了,慧哥兒小心地伸出手在貓下巴上搔了兩下,大貓發出舒服的呼噜聲。
丹哥兒高興地尖叫,也要伸手摸。慧哥兒輕輕地抱起大貓,抓着丹哥兒的小手帶着他摩挲。小孩子手腳沒輕沒重,摸疼了被咬就不好了。
大貓舒服地打呵欠。冬兒也過來湊熱鬧,三人六手摸着貓兒喜笑顔開。
樂了一陣兒,慧哥兒想到下午摘的黴黴果,輕輕地放下貓,拉着兩個孩子走到竈邊,打開小袋子給兩人瞧:“冬兒,丹哥兒,阿父采了好東西給你們吃。”
說着抓了兩把出來,用水洗洗遞給兩個孩子,“這是黴黴果,阿父嘗過了,很甜的,你倆快嘗嘗。”
丹哥兒聽見是甜的,高興地伸出小手就抓。他人小控制不住力道,幾顆果子被捏碎了,流出殷紅的果汁,小嘴兒也被染得紅通通的。
慧哥兒看不過眼,拿出帕子給他擦嘴:“急什麼,又沒人跟你搶。好吃嗎?”
“好吃,甜。”丹哥兒滿足地點頭,還要伸手去抓。
慧哥兒不再管,将手帕疊起來塞進外袍紮着的腰帶裡。這邊族人的袍子沒有布袋,幸好腰帶很寬,随身的東西一般都塞到腰帶裡。
冬兒吃得眼睛彎彎,顯然也是喜歡的。
“喵。”大貓聞到味兒,伸長脖子往這邊瞧。
“阿父,給喵喵吃。”丹哥兒嘴裡嚼着東西,指着大貓含含糊糊喊道。
慧哥兒不知道貓吃不吃甜的,看貓兒渴望的眼神,想着少喂些兒應是無妨,就抓了幾顆遞到大貓嘴邊。
大貓用鼻子嗅嗅,伸出小粉舌頭一卷,果子就到了嘴裡。剛吃完似是愣住了,而後在床上喵喵喵地尖叫打滾兒,吓得慧哥兒以為中毒了。剛想抱起來看怎麼回事,貓兒嗖一下起身,跳下床就往竈邊跑。
“哎,你慢點,那邊有火,仔細燎着你的毛。”慧哥兒在後面喊,他沒想到貓兒這麼喜歡吃甜的。不知道是每隻貓都如此,還是隻有庫蘭的這隻格外不同。
貓兒沒被甜果子沖昏頭腦,還曉得怕火,離竈邊有些距離就停下了,回頭沖慧哥兒讨好地喵喵叫,像是催促他再拿果子給它吃。
“隻能再吃一點兒,吃多了拉肚子。”慧哥兒闆起臉,訓斥大貓。
“喵。”大貓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叫聲聽着有些委屈。
三人在屋子裡喂貓,沒注意到外面牛羊歸圈。聽到羊咩犬吠慧哥兒才反應過來,他還沒做晚飯呢,趕緊放下貓,拿起蘑菇袋子走出庫蘭的氈房。
不遠處,兩條長毛大狗吠叫着跟在滿身塵土的庫蘭身後,各個有半人高,吃得膘肥體壯,不像是狗,倒像狼一般威武。見到陌生人慧哥兒,兩隻狗叫得更兇了。
慧哥兒看兩隻狗渾身雪白,眼睛處卻長着一圈兒黑毛,忍不住笑出聲。
大貓跟出來,在門口沖着兩隻狗喵喵叫,又扒着慧哥兒的褲腿往上爬。慧哥兒受不得癢,蹲下身把貓抱在懷裡。
兇狠的吠叫沒震懾住人,兩隻狗頓時沒了氣勢,不再神氣活現,委屈地嗚咽兩聲,聳拉着腦袋蹲下。
庫蘭見新來的小雙兒不怕兩隻大狗,還敢去他氈房抱他的貓,納罕當初沒看出來這是個有膽色的。
兩隻狗太過丢人現眼,庫蘭沉聲吩咐:“班班,紮那,去羊圈呆着。”
班班和紮那嗚咽兩聲,抽動兩下鼻子,站起身圍着慧哥兒聞了聞,把陌生人慧哥兒的氣味記住後,又在氈房外徘徊一陣,才一溜煙跑遠了。
庫蘭心内滿意,路過慧哥兒時伸手:“烏木。”
大貓烏木将腦袋埋到慧哥兒懷裡假裝沒聽到,慧哥兒覺出些尴尬。他沒經庫蘭同意就進了他的氈房,還私自喂了人家的貓,似乎有些大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