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根的腳步越來越快,但真到了兩米内的距離,又放慢腳步,莫名扭捏起來。
跟咬了鈎子猝不及防被釣到半空中的小魚一樣,驚慌失措左顧右盼想找到熟悉的東西給予安全感。
阕開霁沒幫忙解圍,也沒催促,就這麼看着聞根,心想他之前誤以為自己是女生時,見到自己也是這樣的嗎?
于是那些過去就在腦海裡一幕幕閃過。
刷到那條圖文時想要評論卻發現自己被拉黑時的不滿,換了号逗弄卻發現對方好像聽不懂不知道對方是在玩抽象還是真不懂的疑惑,搬家後見到鄰居的第一眼……
那時候隻是搬了家,以為新鄰居也會和之前那些鄰居一樣,因為作息不同工作不同,一年見不到一面。第一眼看過去,隻覺得就是個最普通的社畜,老土難看的襯衣下脖頸線條好看,很适合戴項鍊。
而現在……
聞根在他面前站定,脖頸上挂着銀色鍊子,隐入T恤底下。
他知道,鍊子上墜着自己給他打的戒指。
過去和現實終于重疊在一起,阕開霁看聞根泛着漣漪的眼,控制不住伸手。
聞根注意到伸過來的這隻手,下意識就要伸手去牽。還沒完全擡起來,就看阕開霁那隻手放到自己脖子上,手指一彎勾住他脖頸上的銀鍊,把隐在T恤下的戒指掏出來。
剛開始帶這條項鍊時不習慣,總覺得沉甸甸的不舒服,但喜歡,光是阕開霁親手給自己打的就足夠聞根喜歡到一直都不摘了。帶得久了也就習慣了,日常放在T恤底下用體溫溫着,沒什麼存在感,但每次在聞根想到這條項鍊時,都會因想到阕開霁而心情愉悅。
現在戒指被阕開霁掏出來,戒指還帶着溫度,反而是T恤貼到身上,泛着涼意。
阕開霁捏緊那枚還帶着聞根體溫的戒指,微微用力。
聞根就像咬鈎的小魚,跟着這個力道被釣出去,甩出水面落到阕開霁手裡。
阕開霁反手關上門,把這隻小魚困在自己和房門之間。
哪怕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帶隐形眼鏡看到的東西沒有上次那樣大到離譜,但阕開霁在他眼裡也還是大了一圈。現在像另一扇門,讓他進退不得,隻能緊張等阕開霁動作。卻又因為這點進退不得,動作間流露出任阕開霁為所欲為的忍讓順從。
阕開霁就毫不留情的剖開這條軟塌塌笨笨呆呆的小魚,細細品嘗。
透過阕開霁寬得看不到邊的肩膀,聞根看到茶幾上擺着個闊口高花瓶,手捧花插在裡面,依舊新鮮美麗。
阕開霁沒嘗太久,手倒是伸到衣服底下玩了會兒帶着釘子的地方。
聞根腿軟到站不住,但被夾在門和阕開霁之間,剛順着門闆往下滑了點,阕開霁就把腿頂過來,蹭着他抵在門上。聞根腰眼一酸,就坐到阕開霁大腿上了。
隐形眼鏡不會起霧氣,甚至在眼裡起了水濕後,更加服帖。眼前所有一切的放大清晰,他甚至能看到阕開霁的虹膜,靠得太近,平時隐在灰色裡的那點藍格外明顯,從瞳孔擴散出去,凜冽空寂的藍,如同浩瀚銀河。
阕開霁眨眼時,這片銀河就陷入黑暗沉寂,他又能看到阕開霁長長的睫毛,以及薄薄眼皮上格外明顯的紫色血管。
太細緻了,好像能看清蝴蝶翅膀上的花粉。
聞根前所未有的沉迷,下意識想要保住自己的隐形眼鏡。他決心今天不管發生什麼,都表現出能分得清大小的樣子,這樣下次也就還能戴隐形,看到這麼清晰的阕開霁。
但阕開霁率先退開了。
那點柔軟退出去,聞根不明所以又失落,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從鼻腔裡擠出不樂意的哼聲,本能挺胸跟着阕開霁,等待下一次接吻。
沒嘗到柔軟濕熱的嘴唇,反而是唇縫間被塞入了冰涼堅硬的什麼東西。
聞根垂眸,發現阕開霁把自己項鍊上墜着的那枚戒指塞自己嘴裡了。
阕開霁把玩着聞根身上的那顆釘子,還有被釘子穿得微微凸起的地方,目光沉沉看聞根。
聞根抿着那枚戒指,依舊是那副任人為所欲為的順從模樣。
阕開霁想了點髒的。但看着聞根水淋淋眼睛上那層淺藍色隐形眼鏡,還是退開了。
聞根居然隐隐有些失落。
阕開霁又捏了一下,看聞根眼裡水汽更濃,心滿意足。這次連手也一起收回來了,他整理好聞根的衣服,問:“吃晚飯了沒?”
聞根搖頭。
新人留他們在家一起吃飯,但他記挂着酒店的阕開霁,提前回來了。
“我買了東西,随便吃一點吧。”
沒了手指撫摸的地方居然有些空虛,T恤布料粗硬而難受,哪兒哪兒都不對勁。
聞根忍受着仿佛從内心深處湧上來的空蕩,被阕開霁牽到沙發上坐下。
阕開霁把外賣盒打開,又問聞根:“喝水嗎?”
嘴唇還殘留着被吻過的感覺,聞根幹咽一口,點頭。
阕開霁打開便利店的袋子,拎出水。
“喝這個五百毫升的。”
“還是這個一點五升的?”
聞根:“……”
他沒看水,隻看阕開霁。
阕開霁掰着他的下巴讓他的目光看向那兩瓶水。
“别看我,看水。”
“好不容易又帶了次隐形,來吧,吃完飯咱們比比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