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留下一句囑咐,祁澍裡心急如焚,就近選了個電梯,三兩步跨到電梯中央。
挑了個一樓的空地,撐着滑動的扶手長腿一邁,整個人從半空騰身翻下去。
梁書堃心驚膽顫,失聲:“阿澍!”
“這麼高,祁澍裡你瘋了?”賀栎還來不及反應,就看見某人不要命地往下跳,霎時間捂住透明艙裡财财的眼睛,安撫,“這個是壞寶寶做的事,财财千萬不能學你爸。”
距離不遠的行人眼見樓上有人躍下,不由自主發出驚呼,祁澍裡顧不上道歉,跪起身火急火燎跑向方予松。
時間緊迫,他選的電梯跟來人正好是對向,看見男人離方予松的位置越來越近,從包裡掏出的紅色液體也開蓋蓄勢待發。
“方予松!”萬分着急下,祁澍裡喊出他的本名。
聽見他的呼喚,陌生男人也加快速度,将手頭的液體奮力揮灑。
聽見熟悉的聲腔站起來轉身的刹那,周圍群起喧嘩,方予松眼前一黑,被帶進富有溫度的懷抱裡。
“啊啊啊啊!”
“啊——”
四周是此起彼伏搖魂的尖銳叫聲。
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一頭霧水的青年感覺到脖頸有冰涼的水漬滴落,想要擡頭卻被後腦勺那隻手果斷摁回去。
祁澍裡:“别怕,是我。”
腦袋炸開花一般,鼻腔灌進帶着腥膻的刺激性氣味,亂哄哄的吵鬧讓他頭昏腦脹。
哪怕再遲鈍,他也能反應過來,大約是出事了。
後脖頸落下的水滴越來越多,被護着他的祁澍裡悉心擦去,還有一部分直接打濕方予松頂端的秀發。
“我不怕,”環住對方,方予松聲線難以自制地顫抖,用變調的嗓音祈求,“讓我看看你。”
“拜托,祁澍裡……”
“我、想……看看你。”
倚在側頰的胸膛往上提,架在後腦的桎梏消失,方予松立刻擡頭,見到的那人早已面目全非。
淺藍色的襯衫盡數沾濕,從肩膀到袖口再到身側,衣服全部都是紅色的腥臭不明液體,哪怕身高占了優勢,頭上也不可幸免。
這還隻是正面,方予松根本無法想象,後背會是怎樣狼狽的光景。
眼看那些黏稠液體跟随他鋒利的棱角緩慢下墜,走勢崎岖不平,方予松擡手幫他抹開,淚水猶如開閘大壩,源源不絕往下墜。
緊繃的下颚線無形中打顫,酸澀的喉嚨發不出丁點聲響,瞳膜隔着淚水看不明切,隻能依靠刺眼的暗紅判斷方位,方予松抽抽搭搭擡手幫他擦拭。
卻在發現怎麼擦都擦不幹淨的瞬間,理智決堤崩潰大哭。
“吓壞了是不是?别怕。”
不忍直視他絕望的眼神,祁澍裡重新把人摁回懷裡,任由對方搖頭否定,滾燙淚水穿透衣料沾染胸膛。
“阿澍。”梁書堃遠遠朝他示意,追過來的安保疏散人群,把捉到的人摁在原地。
祁澍裡眨眼使了個眼色,額角的污臭液體變見縫插針漏進去,眼部刺痛叫他沒忍住嘶腔。
“怎麼了!”懷中之人聽見他痛苦的叫聲掙紮不休。
就近聞訊趕來的主辦方總策劃跟闫姐一同過來,遞了張紙給他,趕緊鞠躬:“實在不好意思!我們這的安檢沒做到位,讓兩位受驚,民警在趕來的路上,給大家添亂了,真的非常抱歉。”
接過紙巾把眼睛裡黏稠的不明液體擦幹淨,短暫的刺痛讓半隻眼睛無法睜開,祁澍裡垂首嗅過好幾遍,大緻确認這可能是某種動物的血。
掌心搭上一隻手,取走他的紙,方予松趁他正在全神貫注猜測物體成分,掙脫束縛,踮腳含淚重新為他擦拭。
“沒事,别擦了。”掌心貼住落到面頰的手,祁澍裡語氣溫潤,不僅絲毫不含責怪之意,還半帶調侃,“我們都該慶幸,這不是硫酸。”
方予松歉意滿懷,搖頭泣不成聲:“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對不起。”
“對不起,我不應該……”
祁澍裡逐一把從自己身上波及到對方的血漬擦去,耐心回複:“沒關系,真的沒關系。”
口齒不清的人支支吾吾話說了很多話,但祁澍裡隻聽懂了他的‘對不起’三個字。
在陪他等候民警的間隙,方予松每說一句‘對不起’,祁澍裡便會相應地回他一句‘沒關系’。
以此,杜絕讓他加深負罪感的行為跟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