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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直的高架橋上,一輛商務車飛快馳行。
車内,“老闆,這是選好的影片和傳媒公司,您請看。”助理将手中平闆遞給後排正襟危坐、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
“這個電影.....”海棣看着上面的海報陷入沉思,明明印象中是第一次看,但記憶中總帶着熟悉感。
從窗縫中擠進來的風像自遠古呼嘯而來,夾雜着說話聲,似乎有人曾說過這個電影。
他想抓住這點記憶末梢的尾巴一把扯出本體,可真去較真思索,又全無頭緒,雁過無痕般絲毫沒有蹤迹。
“是有什麼問題嗎?”海棣拿着平闆看了半天一句話也沒說,助理心裡直打鼓,以為他不滿意。
“沒。”回過神來,海棣上下滑動,将電影以及出品的傳媒公司看了一遍,感覺沒什麼問題,遞還回去。“暫時可以,你回去做份評估報告給我。”
“好的。”助理接過來,又想到最近網上的傳聞,思量幾下,還是說了出來:“不過老闆,這部影片最近有些争議。”
“什麼争議?”
四周車窗貼着遮光膜,略顯昏暗的空間内還是能看出他眼中明亮的光。那雙漆黑的眸子定定看着别人時,總會給人種被洞察内心的錯覺。
助理立刻道:“是關于電影制作人的争論,似乎導演另有其人。但是我已經去了解過了,電影版權百分百把握在他們公司手中,這些隻是個人争論,不會影響到我們之間的合作。”
“你看着來。”海棣點點頭,“告訴他們,如果正式合作,那麼在合作期間,我不希望有任何負面新聞。”
“好的。”
窗外車流如梭,海棣還惦記着那一閃而過的熟悉感,生平頭一次對自己的記憶産生懷疑。
想了想,他問道:“在我出事前,你給我看過這部電影嗎?”
助理回憶時間線,肯定搖頭,“沒有,這是我最近剛整理出來的。”
“可我總覺得在哪裡見過……”海棣喃喃。
他的話被助理聽見,決心好好表現讓老闆發現自己長處的助理立即開口。
“其實您有這種感覺也很正常。我以前也經常對沒見過的東西産生熟悉感。這在心理學上叫海馬效應,應該是您平時工作太忙,接觸信息過多,其實已經見過但是沒注意到,卻被海馬體捕捉,然後在另一個時間突然釋放出來,給您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一番話有理有據,還不動聲色拍了個馬屁。助理面上平靜自然,心裡已經在感歎起來。
他怎麼能這麼會說!
果然工作秘籍沒白看!
“是嗎?”助理的眼神太過真誠,海棣把話聽了進去,略一颔首,“也有道理。你懂得還挺多,平時私下在看心理書籍?”
“有些涉獵。”助理不卑不亢應聲。
“挺好。”海棣緩和神色,“有什麼比較好的,也給我推薦推薦。”
“好的老闆。”
聽進去歸聽進去,考慮到自己那個怪病,海棣還是找向古昀詢問情況。
向古昀的回複很快:你沒感覺自己少了一段離魂時期的記憶?
海棣修長的手指滞在半空,擡眼觑了助理一眼,接着打字道:我沒有感覺。但總是會有些碎片突然出現,有什麼辦法讓我想起來嗎?
“對方正在輸入”在屏幕上挂了很久,海棣眉心擰着,以為很難解決。
對方幾分鐘後隻發來一句話:這是醫學範疇,不歸我們管。
“……”
海棣不甘心繼續問:或者你親述也行。
向古昀:找我師弟吧,他在你離魂時期見過你。
接着他把沈笏推給海棣,讓這兩人聊去。
沈笏作為一個知道内情卻一直憋着的人,終于得到了說話的機會,一股腦全部給他說了出來。
其實他也隻知道一點點:你在榕城被人收留在家裡,對方到處給你找回魂的辦法。但是遇見了惡埋伏鬼,你遭到攻擊,本來都死定了,關鍵時刻他将你救了回來,最後由我把你送回甯市。”
看到這,靈魂深處被撕裂開的痛意直直蔓延上,四肢百骸被凍僵一樣冰冷,海棣呼吸停滞,心口猛跳,手機脫落摔在車廂地面。
靜寂的車廂内,手機摔落聲格外響亮。開車的司機和助理齊齊往後看,海棣臉色十分難看。
不顧助理擔憂的問詢,撿起手機,飛快打字問沈笏:那個人叫什麼?
須臾,沈笏:姜斯。
……
“我去甯市?”姜斯似笑非笑面對手機話筒,“事已至此,我有去的必要嗎?”
“姜斯,我勸你不要不識好歹,我是看着我們曾是同事的面子上給你台階下。不然就憑你想跟公司抗衡,簡直就是螳臂擋車知道嗎?”
“哦,那你就等着我這隻螳螂的律師函吧。”姜斯淡聲說道,“看我們到底誰損失最大。”
那邊顯然沒想到姜斯這麼硬氣,沉默片刻,語氣緩和不少,“我是代表公司真心實意和你商量一個解決方案的。咱們彼此都退一退,你來甯市,公司想重新商讨關于電影版權的問題。”
“我知道你一直最在意這件事,現在好不容易松了口,你就不想争取試試?”
姜斯垂眸盯着已經半涼的水,端起來抿了兩下,水漬打濕他淡色的唇。
他語氣終于有了動容,“可以,但你們最好給我一個滿意的結果,不然這件事不會這麼簡單就能揭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