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寒天冷,楚郁的手輕輕撫摸過荊條上的尖刺,好似在認真的打量着這樣的刑具能否派得上用場。
原本笃定太子不會拿這荊條鞭撻自己的王馳毅一下也拿不準起來。不會吧?難道真的要用這東西打在自己身上嗎?他低下頭,惡狠狠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小厮,這荊條,是他讓小厮去尋的,小厮不知這荊條有可能用在自家主子身上,以為是主子懲罰别人用的,為了讨主子歡心,還花了不少心思尋來,眼下臉色慘白,腸子都悔青了。
“哼……”輕輕帶着調笑的嗓音,楚郁握着荊條,甩了下試試手感,側頭對燕淮道:“燕淮,這東西還真有趣兒。”
燕淮領會到殿下的意思,也跟着笑了起來,“可不是,看來馳毅公子還挺有誠意,若是浪費了這番誠意,反倒還對不起馳毅公子了。”
兩人一番對話,讓王馳毅心驚膽戰起來,連忙仰頭,露出讨好的笑容,“殿……殿下……”
“嗯?”楚郁還在打量撫摸手中的荊條,連頭也沒擡,細白手指輕輕擦過那尖利的刺,看得王馳毅脊背發寒。
“怎麼,馳毅公子不是來請罪的嗎?”
王馳毅吞了吞口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父親不是說太子不敢拿,也不敢打嗎?如今叔父的案子還在審理,太子莫不是以為他王家要倒台了,于是打算過河拆橋?
他内心幾度揣測,視線見那荊條高高揚起,吓得原本的跪姿也變成跌坐在地準備逃跑的姿勢,自小便是衆星拱月,王馳毅連磕碰的傷都沒怎麼受過,一想着這荊條會落在他背上,那些刺紮進肉裡,就恐懼不已。
“别……别打我……”
看着他這副無能姿态,楚郁噗嗤一聲,他垂首俯視着王馳毅,“和馳毅公子開一個玩笑罷了,想不到把馳毅公子吓成這樣,倒是孤的不是了。”
“孤怎麼會怪罪馳毅公子呢?”他嗓音輕柔,眼底卻是冷漠至極,隻王馳毅擋住臉,看不見他的神色,“王相對我隴朝有莫大之功,一個旁系親戚做的惡事,死罪償還便是了,牽連到王相身上,讓王相受了委屈,孤心裡還覺得過意不去。”
說罷,他将荊條随意扔到王馳毅腳下,“我們進去吧,燕淮。”
“是,殿下。”
燕淮從王馳毅身邊走過,王馳毅放下手時,正看到他譏諷鄙夷的眼神。
等兩人都進了文華殿以後,他狠狠攥緊了拳頭。
“公……公子。”身邊小厮戰戰兢兢來扶他。
知道自己丢了父親臉的王馳毅,抓着被楚郁扔下的荊條洩憤般地打在小厮腦袋上,罵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小厮不敢抱頭,隻硬挨着這鞭撻,口中不斷求饒。
發洩夠了的王馳毅,回頭陰狠盯着文華殿。
什麼太子殿下,如今得罪了他父親,也不得陛下喜愛,他倒要看看這個太子的位置楚郁能做多久,等有朝一日楚郁失了這太子之位,他一定要讓楚郁為今日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
邕城。
窸窸窣窣。
随着雞叫聲,鬥室的其它學子都陸陸續續起了床,動作間發出擾人的聲響,嗜睡的嵇臨奚将被子拉在頭頂,企圖對外面的聲音充耳不聞多睡一會兒,但最後到底還是掀開了被子,伸手去抓衣服。
一夜過後,外面的天氣更冷了,因為昨日睡得太晚,腦袋昏昏沉沉,别人都去打一點熱水來洗臉,他抓着雪搓臉,方才從一片混沌裡的狀态清醒了過來。
“再堅持七日,就是授衣假了。”
“我母親給我來信,說給我做了新的衣服,讓我回去穿。”
“羨慕啊,陳兄,我一回家,少不得被我爹考學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