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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上你看书网 > 溺與斃[雙向救贖] > 第7章 失約

第7章 失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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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奇怪的感覺從腳底盈出,像被短暫地抛到半空。

仿佛每個人剛來到這個世界時睜開的第一眼,看見什麼都是好的,什麼都是美的。

她好想一直停在那兒,但引力很快讓她墜回了體内。

等視覺恢複效用,裴确不知自己何時已走出弄巷。

她仍是光着腳,走在不平整的沙礫路面上,硌得生疼。

目光望向那道筆直的上坡時,心裡有個聲音在說,哪怕她現在強忍着疼痛攀上去,用盡全力奔跑,盡頭處也沒有她期盼見到的人了。

停頓良久,裴确腳尖一轉,走向跨河橋。

架橋的四周是一整塊黃土壩,越靠近河岸的地方,石頭的形狀就越大塊。

上方的土壩多是碎石,偶爾會有幾株生命力頑強的雜草從縫隙裡冒出來,慢慢長成草堆。

最外圍的那簇草堆裴确專門打掃過,為了不弄髒小布袋。

隻是現在,那個她本該在下午送還給檀樾的牛奶瓶,仍靜靜地躺在裡面。

裴确踏進草堆,經過它,走向岸邊。

落山的太陽燒光後,眼前混凝土搭建起的橋梁,更顯黯淡。

這座橋和她一樣,沒有名字。隻是因為架在河上,所以大家叫它跨河橋。

就像當初她剛出生時,江興業正在工地和吳建發玩牌,鄰居跑來和他報喜,讓他給孩子取個名字,他摸了一手爛牌,輸了錢,大罵一句,“他媽的!賠錢貨!”

這事被當成笑話講,再到後來大家叫順口了,就都跟着這樣叫。

是到裴确長大,能聽懂很多話了之後,一些人才開始慢慢改了口。

有人叫她阿裴,或者小裴。年紀稍大點的阿婆固守傳統,會帶上江興業的姓,連名帶姓的叫她江裴。

裴确覺得,那些都不是自己的名字,隻是一個代号。

和這座臨河的跨河橋一樣,不被給予祝福的代稱。

她走到橋底,踩着微微沁濕的泥土地,黏在腳心的碎石塊跟着被踩進去。

水面是渾濁的苔綠色,靠近河邊的水域陷進泥砂,飄着一層淺褐泥黃。

水潭周圍沒有圍欄,隻在旁邊立着一個生鏽的警示牌。

紅色漆料印的字迹已有部分脫落,上面寫着:“注意!水潭危險,小心溺水!愛護生命,禁止下河!”

生命......

裴确念着标語,轉頭望向一片死寂的水面。浮遊生物從餘光經過,留下幾不可見的波紋。

她想,生命是看不見的東西。掉進水潭後便沉沒,連波紋也不會有。

這樣想的時候,那種奇怪的感覺又回來了。

隻是少了那層透明泡泡,變成一塊浸滿水的抹布,散着黴味向她縮攏,逃不開。

像媽媽對她的失望。

媽媽常說,如果不是因為她的出生,她就會是住在對岸的人。

每次挨打,媽媽都會讓她好好讀書,可清醒之後,她就把家裡的書全撕成碎紙,一邊撕一邊喃喃自問,“你後不後悔......現在後悔有什麼用?”

大部分時間,裴确都不知道白雪去了哪兒。

但她和江興業不一樣,天一黑便會回家,有時抱一堆書,有時隻是幾張書頁。

直到那天,裴确去回收站賣塑料瓶的路上,路過街口一家二手舊書店,在門口看見了白雪的身影。

她盤腿坐在廢書叢裡,用塑料繩捆成一摞的舊試卷像城堡的石柱,圍在她左右,護着她。

看店的是個地中海阿爺,以前在對面七中教物理。

起初他試着趕過白雪幾回,但後來發現她每次隻是坐在那兒安靜地翻書看,有時候裁一張紙,在上面寫寫畫畫,并不吵鬧,也就任她去了。

等白雪走後,阿爺曾把那張紙拿給裴确看過。

但她不認識上面寫得密密麻麻的公式,隻知道底部位置的“白雪”二字,是媽媽自己簽上的名字。

字迹娟秀,幹幹淨淨,人如其名。不像她記憶中的媽媽。

......

與同一顔色的水面對視太久,裴确的眼神開始失焦。

背部下壓的重量仍舊沒有消失,她想坐下來,于是轉頭看見不遠處的橋洞,便擡腿走了過去。

橋洞底下沒有水,連吹來臉上的風都是幹燥的。

頭頂透進微弱光線,石磚在她後背,硌着突出的骨骼,堅硬地像一座山。

像爸爸的成見,媽媽的不信任,無法撼動。

但爸爸也好,媽媽也罷,裴确覺得,在她出生以前,他們都有各自的人生,各自的痛苦與幸福。

怪隻怪她的出現,太不合時宜。

江興業對她的出生不意外,不驚喜,白雪也是。

肉身上的痛咬牙就忍過了,唯獨精神上的忽視與不理解,是一生都難以愈合的瘡口。

長大後的裴确曾在書中讀到一句話:一個人從小被虐待,長大了又被虐待,這不是創傷。如果長大被愛,這就是創傷。

那她是從什麼時候切身體會到這件事的呢?

大概就是從此刻開始,到往後的十年,在始終陪伴她左右,将她一次又一次拉出絕境,那雙琥珀色的瞳孔裡親眼目睹的吧。

身體愈發沉重時,裴确眼前落下一道光。

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擡頭,目光穿過橋洞投來的一片暗影,在那些高樓林立的對岸,望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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