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莉娅渾身僵硬，她能夠感覺到魅影也是同樣。

他們站在同一級台階上，狹小的台階無法完整地容納兩個人，她踮起腳站在台階邊緣，雙手抓着魅影的西裝外套，側臉貼着魅影的衣領，額頭抵着他的脖子。

魅影的體溫比常人低了一些，明明貼着有點涼，卻讓她整個人都燙起來了。

她覺得自己的大腦和心就像飄到了空中，什麼舞台控制室、什麼中年男人，在這一刻全都從她的腦海中消失，就連外面那個中年男人的腳步聲和咒罵聲都被她忽略了。

兩人無聲地站了一會兒。

她抓着魅影外套的手緊了又松，大腦亂七八糟地回憶起一些以前的小姐妹們教她的調戲情人招數，當時她還很不屑一顧地覺得自己不需要這些，沒想到現在……

不過塔莉娅也還是從一堆支離破碎的回憶裡抓到了一些有用的，她給自己鼓了鼓勁，一鼓作氣擡起頭，快速地親了下魅影的下巴。

她也是第一次幹這個，不像其他小姐們那麼有經驗，親完立刻有點不好意思地将腦袋後仰了一下，拉開了一些距離，觀察着魅影的反應。

但魅影的視線看着遠方，看上去對此毫無反應。

塔莉娅眨眨眼，疑惑與不敢置信的感覺甚至壓過了她的不好意思，于是她不服輸地踮起腳飛快地又啄了一下。

這下魅影徹底動起來了，塔莉娅聽見他發出了一聲明顯的吸氣，随後用力地朝後仰了仰脖子，原本抓着塔莉娅的手臂朝前一送，将她拉開了一些距離，才松開了手。

這反應有點出乎塔莉娅的預料，她順着那個力氣往下走了一級台階，擡頭看着魅影。

一貫以沉穩形象示人的魅影此刻看起來卻一點兒也不穩重，他摸了下自己被親吻的下巴，像是被燙到一樣又放下了手，緊緊地貼在身側，有些緊張似的反複握拳。

他一直低頭緊緊地盯着塔莉娅，但當塔莉娅擡頭看過來、他們視線相撞的時候，他卻迅速移開了目光，視線在昏暗的樓梯間裡無措地晃了一大圈，才重新落回了塔莉娅的身上。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麼，最終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又将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塔莉娅原本都已經不緊張了，此時在魅影的目光下，不知怎麼的，心跳又快了起來，她逐漸也抿起了嘴唇，将視線偏向了一邊。

但巴黎城那些有經驗的小姐們說的确實沒錯，當把緊張傳給别人的時候，自己的緊張就會消減很多。

塔莉娅勉強又鎮定了下來，她轉回腦袋，伸手想要去抓魅影垂落的、不斷在她眼前輕輕晃動的披風。

哪知道魅影一見她伸手，居然立刻伸出手來握住了她。

塔莉娅看向魅影，剛要說話，就聽見外面傳來了聲音。

“見鬼，太黑了，什麼都看不清，”中年男人咕哝了一聲，然後大聲咒罵，“該死的老鼠！這輩子就該活在黑暗的夾闆裡！真希望那兩個沒用的經理能把這群老鼠徹底驅逐出劇院——”

木隔闆被他敲得咚咚作響，塔莉娅就像是被一根繩子拽着，從飄蕩的、粉紅色的半空落了地。

空氣中飄散着被震蕩下來的灰塵，讓塔莉娅喉嚨有些癢癢，她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外頭的敲擊聲停頓了一下，然後是那個中年男人狐疑的聲音：“什麼聲音？有人？”

遠處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布凱！你又在那發什麼瘋，快過來！”

被稱為布凱的中年男人大聲叫了起來：“見鬼！這裡面有人！”

“怎麼可能，一定是你聽錯了！”遠處的聲音回答，“快點過來，要換景了！你想被開除嗎？”

布凱站在外面和對方又争論了幾句，更用力地砸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