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交疊起雙腿，後背自然地靠在椅背上，原本透過罩布空隙看向舞台的視線轉了回來：“勒羅伊小姐，專心。”

塔莉娅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姓念起來這麼好聽，仿佛一串流動跳躍的音符。

“抱歉，先生，在專心看演出前，我想問……”塔莉娅輕輕吸了口氣，掌心變出一小盒倫敦産的新款薄荷糖，朝魅影遞過去，“……您要不要來一顆？”

魅影看着她，沒說話。

塔莉娅也不尴尬，屈起手指握住那個精緻的鐵盒子，又歎了口氣：“好吧好吧，我知道，專心。”

她轉過頭，看着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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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演的仍然是她去倫敦前的歌劇，她已經快把唱段都背下來了。

不管這部劇第一遍看有多感動，在連續觀看了兩周之後，她能夠從中收獲到的樂趣總是遞減的——更何況還有一個存在感極強的魅影坐在她的側後方。

她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走神，哪怕後面隻是發出細微的聲響，也能比台上的演出更吸引她的注意。

但同時她又忍耐着讓自己不要轉頭，這種恰到好處的心癢帶着一種陌生的刺激。

當第三幕結束的時候，她跟随所有的觀衆一同鼓掌，終于忍不住偏過頭，用餘光看了看側後方的魅影。

魅影将節目冊放在膝蓋上，微微低着頭，用節目冊墊在一張信紙的下方，認真地寫着什麼，和塔莉娅小臂差不多長的蘸水筆在他的手裡小巧了不少，舞台燈光剛好照亮了他的書寫範圍。

塔莉娅覺得這信紙有些眼熟，她側過頭想要看看仔細，那支蘸水筆順滑地在紙面留下一串紅色字符，頭也沒擡地說：“專心、專注，勒羅伊小姐，不要過度好奇。”

塔莉娅想到這信紙是做什麼的了，她決定等散場後去找兩位經理談談心，于是她暫時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微笑着說：“您也一樣，先生，不要在意我的動靜，三心二意是寫不好信的。”

蘸水筆在紙面戳下了一個句号，魅影擡起頭來。

他直視着塔莉娅，偶有舞台的燈光掠過他的臉，凸起的眉骨在他的眼部投下一片陰影，又完整地重回黑暗。

塔莉娅被他看得有些心悸，過了幾秒才聽見他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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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場的時候，塔莉娅心情非常好——盡管魅影在中場休息的時候就又消失了，但今晚已經是巨大勝利了。

這種愉快的心情在塔莉娅順利在兩位經理的辦公室裡看見了新鮮出爐的信件之後達到了頂峰，甚至在她離開經理辦公室、被一位伯爵頭銜的叔叔叫住時，她的臉上還帶着笑容。

“塔莉娅，等等。”

這位伯爵剛走出舞團的休息室，距離塔莉娅還有一段距離，于是她停下腳步等了等。

伯爵剛走了沒幾步，一位舞團的年輕舞者就拿着一件西裝外套從休息室裡追了出來，兩人在人來人往的走廊裡吻别了好一會兒，他才揮别這沒比他女兒大多少的情人，朝塔莉娅走了過來。

他領結端正，西裝外套挂在臂彎，手裡拿着文明杖，表情溫和，俨然是塔莉娅的好叔叔：“久等了，走吧。”

照例不痛不癢地寒暄了幾句後，一直到走到了馬車前的空地上，伯爵才進入了正題：“我們聽說你在倫敦做的事了，非常令人印象深刻。”

塔莉娅沒有道謝，她知道對方還有下文。

果然，這位伯爵停頓了一下，繼續說了下去：“溫特本侯爵對你很欣賞，他的大兒子今年32歲，隻比你大了11歲，未來會繼承他的爵位，隻要你點頭，你就是未來的侯爵夫人，你覺得怎麼樣？”

貴族之間聯姻再養個情人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選項，大家都這麼做，塔莉娅沒覺得自己是個例外，她當然會有個身份高貴的貴族丈夫，然後有一個或者多個喜歡的情人，不過……

“您知道我隻會姓勒羅伊的吧？”塔莉娅看着他，“我已經是伯爵了，而他隻是個未來侯爵，不說他自身的能力高低，但以現在的爵位，為什麼不能是他來姓勒羅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