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兩位經理後,塔莉娅讓管家記下宴會的時間,收起邀請函,就回到了工作的節奏中來,一連和底下的人開了好幾個小會。
等到忙完工作吃晚餐的時候,那幾封用詞典雅但略顯刻薄的信又浮現在了她的腦海裡。
她今天其實沒打算去歌劇院,畢竟這一次的旅途怎麼也稱不上輕松,她中午剛回到家,還工作了這麼久,但……
塔莉娅看向了茶幾上擺放着的銅鎏金座鐘。
……但今天的工作結束得比預想要早不少,她很應該犒勞一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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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莉娅出發得晚,到劇院的時候已經臨近開場了,開場前的社交已經結束,劇場左側的單号包廂走廊裡空無一人。
她匆匆穿過走廊,打開五号包廂門的時候,劇場的燈光剛好變暗,樂池裡的樂團開始演奏序曲。
塔莉娅沒有急着坐下,今天上演的這部歌劇她已經看了很多遍了。
她就着激昂的樂曲和昏暗的劇場燈光,把包裡的樂譜挑挑揀揀地選了一半出來,又在最上面放了一個倫敦産的新款發條玩具。
塔莉娅把樂譜和玩具擺放得整整齊齊,這才滿意地轉身,走向欄杆邊的座位。
沒等她走出兩步,頭頂的罩布和一個月前一樣,毫無預兆地散了下來,但這一次包廂裡的燈遲遲沒有亮起來。
塔莉娅站在原地沒有動,黑暗裡,在女高音與男高音的合唱聲中,她聽見了輕微的擰動發條的聲響,她低低地叫了一聲:“先生?”
随着她話音落下,包廂的壁燈亮了起來,她下意識地眯了眯眼睛,但光線并沒有她想象中刺眼——一個帶着黑色禮帽的身影站在茶幾邊上,投射的影子将她整個人罩在其中。
第三次見面,她終于看清了對方的樣子。
對方的手裡拿着她送的發條玩具,沒有被面具罩住的半邊臉對着她,眉眼深邃,五官立體,神情憂郁,寬大帽檐投在臉上的陰影更為他增添了幾分神秘。
他身形高大,站在包廂的中央,讓原本就不大的空間更顯得逼仄了起來。
魅影低頭将手裡的玩具放在了茶幾上,茶幾上的曲譜不知道去哪了,就剩下這上了發條的玩具在空蕩桌面上繞着圈地跑,金屬零件與桌面撞擊發出了咔哒咔哒的聲音。
直到此時,魅影才看向了塔莉娅,他的面具在燈光下發出溫潤的光,看起來像是精瓷或是什麼類似的材質。
魅影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塔莉娅卻覺得他在鼓勵自己說些什麼。
于是她想了想說:“先生,這應該是放在水裡的。”
是的,她送的是一艘金屬發條小船,塗上了黑色的漆,當時在倫敦的工廠裡看見時,她就覺得這玩具和地下的那艘船很像,唯一可惜的是它前面沒有吊着銅燈。
“隻是開個玩笑先生,既然它屬于您,那就随便您如何使用它。”塔莉娅露出了一個笑容,她脫下手套,朝對方伸出手,“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塔莉娅·勒羅伊,您叫什麼?”
魅影盯着她伸出的手看了一會兒,像是看到了什麼很罕見的事物,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合乎禮儀地輕輕握住塔莉娅的指尖:“埃裡克。”
塔莉娅覺得自己握住了一塊冰,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