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居住的宿舍樓在校園的最西邊,學校抓夜不歸宿抓得嚴,整個校區都被一層兩米高的灰色混凝土牆圍了起來,不少學生戲谑地稱它為監獄圍牆。
林顔顔她們從靠近西邊的圍牆處出發,朝着中間的體育館前進。
剛走出宿舍樓,入眼的是一大片綠化花壇,中心處有一座小噴泉。
為了校園綠化做貢獻,也為領導視察時面子能夠過得去,花壇裡栽着學校耗費巨資從别的地方移植來的花卉。
正是花開時節,高挂在頭頂的太陽溫柔灑下日光,溫度卻出奇的熱,花壇裡的藍花鼠尾草還在頑強地開放,那一片片串起來的藍紫色、粉藍色花序在高溫下已經顯露出頹然之勢。
花壇邊上還有好幾個可折疊的銀色晾衣架,上面撣着天藍色的被套和潔白的床單,還有幾件花花綠綠的T恤牛仔褲,給這和破舊宿舍樓極度不和諧的高貴地方添了幾分大學生的生活智慧,很接地氣。
對于這種影響校園面貌的行為,自知亂用教學經費的學校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在大領導莅臨學校檢查時事先發個通知,提醒同學們不要在這一天出來曬衣服。
天氣預報說今天會出太陽,上面的領導也不會來視察,想曬衣服的人早早起來占了位置,把花壇邊陽光好的搶手位置都占走了。
可惜,這樣完美的一天是世界末日。
晾衣杆邊圍着三三兩兩,大約十幾隻喪屍,幾乎都是女生,水桶咕噜咕噜滾了好遠,裡邊沒被擰幹的衣服散落在地上。
路過此處本該能聞到洗衣液的清香,實際上彌漫在空氣中的卻是花被高溫熱出的濃香,還有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像是喪屍本身的味道,又像是血混在花香裡融合發酵的味道。
林顔顔緊張地咽了一下,王晴已經走在前頭了。
剩下最後的廖梓瑩,隔着一點距離跟在林顔顔後面,磨磨蹭蹭像是被背着的大包壓着走不動路似的。
雖說人和人之間隻隔幾步遠,但喪屍一來,前面的人就成了城牆一般的存在。喪屍們會異常有秩序地先咬完前面的人,再去追撲後面的人。
指責廖梓瑩也無濟于事,林顔顔小心翼翼追上王晴,食指抵在電鋸開關上。
比起人類,喪屍還是少了一點點智慧,光聽見聲響,卻不能判斷。
它們的耳朵很靈敏。人或動物的腳步聲,自然的風聲,地下水管的水聲,隻要在一定範圍内,不論分貝多小,都會被捕捉進喪屍的耳朵裡。
但它們判斷不了這些聲響的屬性,除去鞭炮聲一般的巨響,喪屍不會對這些細碎繁雜的聲音作出任何反應,它們主要靠鼻子嗅氣味來追蹤人類。
林顔顔和王晴還不知道這一點,見喪屍沒發現,心裡十分默契地同時想到了偷襲。
兩人提心吊膽地往前靠近,離花壇邊晾衣杆大約還有二三十米距離的時候,那些迷茫的腦袋全都不約而同地回過頭,奔放熱情得就像粉絲見面會,嘶嘶怪叫着跑了起來。
林顔顔拉開了電鋸,“滋滋滋....”
心大的王晴聽見這聲響,默默從她身邊移開一小步,嗯,她絕對不是害怕電鋸誤傷到自己,隻是覺得和林顔顔站得太近了,不好發揮自己的實力而已。
幾秒鐘的時間,喪屍已經快跑到面前了。
這些怪物還挺講究公平的,幾乎是把林顔顔和王晴兩位食物按斤稱重,按屍頭數平均分配。
王晴比林顔顔高大,肌肉多,體重比她重了不少,大多數喪屍都湧向了她那邊。
幸好王晴之前歪打正着拉開了一段距離,兩人才不至于被喪屍圍攻,戰場瞬間被割裂成兩個。
林顔顔強迫自己直視這些鬼東西的醜臉,怪叫着把身邊的喪屍都切得慘不忍睹後,連忙轉過去幫王晴,回頭一看——
人怎麼不見了?她那麼大一個王晴呢?
再定睛一看,原來王晴已經往回跑了三四十米。
敢邀請人一起去體育館,王晴自然有點功夫在身上。她爸爸是動作電影迷,奈何身材生得嬌小,于是娶了個高大強壯的老婆互補。
蒼天不負有心人,老天爺真賜給他一個可愛的寶貝女兒,身材遺傳了高大的媽媽,性格遺傳了對武打體術癡迷的爸爸。
父女兩人一拍即合,王晴從小學習各種武打技術,寒暑假參加極限夏令營,最後不費吹灰之力以武術特長生的身份考進了S市第一的985大學。
王晴這女孩天資過人,且頗有大俠風範,不驕不躁,絕不好大喜功,一腳踢飛撲過來的幾個喪屍,發現手裡的木棍根本戳不進它們腦子裡的時候,果斷選擇了每一位江湖大俠必備的技能——
逃跑。
逃得及時,逃得飛快,對得起高中時和武術教練搶人的田徑教練,所以等林顔顔回過來找她的時候,早就蹿出了好遠。
沒辦法,她要是不跑,黃花菜都涼了。
隻是王晴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馬上就要追上偷偷往回跑的廖梓瑩。
林顔顔從沒見過跑得這麼快的人,隻能高舉着轉動的電鋸,不要命地瘋狂往回跑。
“等等我!”她邊跑還一邊大喊,“别丢下我一個人啊!”
一名高大女生拼命拔腿往前跑,七八隻喪屍張牙舞爪興奮地窮追不舍,舉着鋒利電鋸的小女生也在後面一臉猙獰地往前追,場景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都分不清到底誰才是獵物。
王晴聽見林顔顔的叫喊聲,一絲懷疑也沒有,立馬放慢了腳步。
她不僅跑得比喪屍快,還很擅長打人。
逐漸停下來的她用拳,用腳,用手裡的木棍去擊退喪屍。
見狀,林顔顔使出吃奶的勁往前跑,幸好這把電鋸不同尋常,重量輕,莫名的還有一點靈性,她這個虛假的電鋸狂魔也不用擔心會誤傷自己,拿着電鋸使勁跑就是了。
她把電鋸抵在胸前的位置,手法像在用水果刀,不講武德地從背後偷襲,不費吹灰之力就砍斷了三隻掉隊的喪屍。
與喪屍肉搏是十分不公平的,它們沒有痛覺,身上挂多少彩都不會産生退意,但人卻不能被喪屍弄出任何傷口,否則就會變成它們的同類。
王晴一邊攻擊喪屍,一邊又要提防被咬傷或者被喪屍的指甲刮傷,逐漸落了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