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兩日,不消孟躍私下打聽,宮裡傳出風言風語。
大公主與驸馬不睦,此番進宮意着求皇後做主,允二人和離。
大驸馬原是大皇子麾下幹将,後來尚大公主,斷了仕途,從前有大皇子壓着,夫婦二人維持表面和氣,誰料大皇子身隕,大驸馬與大公主矛盾驟增。
還聽聞大驸馬私下與太子走動,隻待皇後一松口,他與大公主和離後,立刻投身太子麾下。
“混賬!”
皇後勃然大怒,“去給本宮查,本宮倒要看看誰在宮裡攪風攪雨。”
一時間風聲鶴唳,人人自危,很是清理了一批人,然而線索到惠貴妃宮裡一個灑掃宮人暴斃而斷了。
烏舂欲言又止:“娘娘,再兩日就是六皇子的生辰,您看……”
皇後緩緩攥緊手,尖利的指甲深深陷入肉裡,傳來刺痛,才令她稍稍冷靜,吐出一口濁氣:“裝模作樣的賤人,總有一日本宮會扒了她的僞裝。”
烏舂沉默。
宮裡流言終于止了。
六皇子生辰那日,他仍到上書房,與弟弟們一道念書。
孟躍守在屋外,透過直棂窗望去,見六皇子沉靜從容,仿佛今日不是他十五歲生辰,而隻是一個尋常日子。
十五皇子一邊防着大學士,一邊抓耳撓腮想跟六皇子搭上話,大概是想問問六皇子在想什麼。
哪有過生辰還來上書房的?
巳正,陸大學士結束今日講學,允皇子們自行安排。
十五皇子第一個沖上六皇子跟前詢問,眼睛瞪的像銅鈴,一臉“你今兒生辰,怎麼來上書房,你是不是傻”的表情,十分為六皇子惋惜。
十五皇子的表情太傳神,六皇子啼笑皆非,忍不住揉了揉十五皇子的頭,又看向其他弟弟:“從前我日日來上書房,不覺有甚,今一朝離去,心中淨是不舍。”
十五皇子目瞪口呆,恨不得當場跟六皇子換一換。
十六皇子抿着嘴,一張白玉小臉緊繃,十分矜持,但打心眼裡的羨慕還是透過那雙圓溜溜的烏眸溢出來。
窗外的孟躍見狀,垂首輕笑。
七皇子拍了拍六皇子的肩膀,笑道:“六哥何需傷感,你我兄弟皆在皇城中,相聚也不過是多走幾步路。”
他幾句話消減了離别傷感,十一皇子也道:“六皇兄之後可以在宮外随意逛了。”
十三皇子央着六皇子給他帶些宮外有趣的物件兒,十五皇子跟着湊熱鬧。
兄弟們都圍着六皇子,十六皇子不動聲色退出屋,剛想奔向孟躍,聽見身後十七皇子喚他。
十六皇子鼓了鼓臉,不太高興轉身:“作甚?”
十七皇子狐疑:“你去哪裡?”
十六皇子垂下眼,鴉羽似的眼睫投下一片陰影,瞧着有些落寞:“六皇兄要走了,我心裡悶,出來透透氣。”
“是嗎。”十七皇子轉身回屋,飛快數三個數又疾步而出,見十六皇子背對他,仍低着頭悶悶不樂。
難道是他想多了?十七皇子嘟囔。這次回了屋門。
十六皇子看向窗側的孟躍,眨眼詢問,孟躍彎眸。
十六皇子松口氣,這才拉着孟躍的手躲去假山後,拍拍自己的心口:“吓死我了,十七的疑心也太重了。”差點把他抓正着,還好躍躍沖他搖頭。
孟躍靜靜聽着,從懷裡掏出一包葵花子,個個顆粒飽滿,孟躍兩手一剝,露出裡面肥厚的瓜子仁,剝了五六顆,她将瓜子仁放十六皇子嫩嫩的手心,“所以殿下行事,要慎重。”
十六皇子含糊應了一聲,将瓜子仁全部塞嘴裡,美的眯起眼,咽下肚才道:“五香味的,好吃。”
孟躍繼續給他剝,但這次十六皇子接過瓜子仁,卻喂到孟躍嘴邊。
孟躍挑眉:“殿下這算不算借花獻佛。”
十六皇子想了想,“好像是喔。”又笑盈盈道:“先獻着嘛。”
他執意要喂,孟躍張嘴把瓜子仁吃了,十六皇子拿過葵花子,坐在石頭上,埋頭吭哧吭哧剝瓜子。
約摸五六顆,他急急喂到孟躍嘴邊,“這次是我自己剝的,躍躍吃。”
孟躍方才那話就是逗他玩,對十六皇子道:“本就是給殿下帶的,殿下吃。”
她身體如今不缺葷糖,對零嘴自然也沒甚興趣了。
十六皇子不知道孟躍所想,巴巴望着孟躍,兩人對峙,最後孟躍敗下陣來,将瓜子仁吃了。
忽而上書房傳來喧嘩,孟躍将瓜子殼包好,揣入袖中。
兩人出去,正好撞見承元帝領着一衆皇子從上書房出來。
“十六,你去哪兒了?”
十七皇子心下思索,快速道:“父皇,十六說六皇兄要離開上書房了,他心裡悶,去透透氣。”
十六皇子從善如流點點頭,“是這樣的,父皇。”
十七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