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躍垂下眼,她進春和宮倆月,翠青就容不下她了,也怪沉不住氣的,她再拱拱火,翠青就該急了。
沉悶一聲響,磨了許久的枝條終于剪掉。
鏽剪再次瞄準下一根枯枝。
兩刻鐘後,孟躍身側傳來哒哒哒的腳步聲,十六皇子背着小手,昂着小臉,因為吃飽喝足,白嫩的小臉變得紅通通,像兩個小蘋果。
他看着孟躍也不說話,他身後的翠青有些着急,但看見孟躍被磨得紅腫的指腹又暗暗得意。
孟躍放下鏽剪,用手帕擦了擦手,對十六皇子行禮:“奴婢見過殿下。”
“不知殿下今日早膳吃的什麼?”她問。
翠青蹙眉,剛要呵斥,十六皇子掰着肉嘟嘟的小手數道:“兩塊蓮子糕,一盅瑤柱羹,半個三丁包子。”他故意挺起自己圓鼓鼓的小肚子,“躍躍你看。肚肚裡面裝了好多好多。”
末了,他想起什麼,“母妃早膳用了一碗松花粥,我見母妃吃的香,央了一口…”他沒說下去,但皺了皺小鼻子。
十六殿下讨厭松花粥。
孟躍略過松花粥,又問:“殿下,蓮子糕是什麼味,甜的還是鹹的?”
這可問到十六皇子癢癢處了,他當下拉着孟躍的手往殿内走,邊走邊道:“蓮子糕是甜的,軟乎乎一點都不噎,躍躍,我跟你說…”
十六皇子小嘴叭叭,沒給其他人插嘴的機會,不但把孟躍帶進偏殿,還将其他人都攆了出去。
主殿内,順妃将一切收入眼底。胡嬷嬷不經意道:“那個小宮人叫悅兒,兩個月前分過來的,是做雜活的三等宮人,按理連偏殿殿内都進不去,卻意外得了十六殿下喜歡。”她頓了頓,笑道:“想來是悅兒跟十六殿下年歲差不太多的緣故。”
順妃不語。
胡嬷嬷點到即止,随後退下主殿。
偏殿内,十六皇子繪聲繪色描述了一番蓮子糕有多麼好吃,從袖裡掏出一方小帕,掀開後躺着兩塊有些裂開的蓮子糕。
孟躍一臉驚喜,“這就是蓮子糕?好漂亮。”
十六皇子矜持颔首,“是的是的,不僅漂亮,味道也很好。你快嘗嘗。”
孟躍半點沒客氣,一口咬下,雀躍道:“真的跟殿下形容的一樣,軟軟的,淡淡甜,恰到好處,很好吃。”
十六皇子高興的晃腦袋,“是吧是吧,我從來不說假話的。”
孟躍點頭,吃完糕點後,再次對十六皇子肯定道:“殿下,您對奴婢真好。”
十六皇子傲嬌哼哼,擺着小手道:“兩塊糕點算什麼,本殿還會對你更好。”末了,他話鋒一轉,“躍躍,你看本殿對你這麼好對不對,你是不是也該回報本殿。”
孟躍心裡忍笑,面上肯定:“不管殿下要奴婢做什麼,奴婢都會做的。”
“這可是你說的。”十六皇子迫不及待道,然後抓住孟躍的手搖晃:“我還想看戲法,你再給我變一個。”
一個戲法能耗多久。
孟躍看了一眼窗外天色,時辰還早,她沒興緻在烈日下扮苦肉計。
孟躍心裡有了思索,她道:“老樣子,殿下背身數二十個數,再轉回來。”
十六皇子興奮照做,大聲數:“一,二,三……十九,二十!”
話音剛落,他就急吼吼轉過身,孟躍距離他三步遠,對他道:“殿下盯着白手絹。”
十六皇子眼也不眨,然後看見白手絹穿過孟躍的手心,他既驚奇又心疼,“躍躍,你的手疼不疼?”
孟躍眸光一軟,“殿下,流血才會疼,你看我流血了嗎?”
那是沒有。
十六皇子好奇心大起,從繡墩起身,湊到孟躍跟前,卻不料孟躍手背身後去了。
“躍躍,好躍躍,給我瞧瞧。”
孟躍朝繡墩看了看,十六皇子乖乖坐回去,三步的距離,十六皇子看着手絹從孟躍的手心穿來穿去。
他要過孟躍的白手絹,翻來覆去的看,也看不出什麼道道兒。
孩童的耐心總是有限,大半個時辰後,卡着十六皇子乏味之際,孟躍将訣竅告訴他。
一塊貼合手掌的鐵片,掩在手絹下,利用視角錯位,手絹是從手掌下劃過,但看起來卻像從手心穿過。
十六皇子又驚又歎,自己也照着法子頑,“這可真有意思,躍躍你怎麼想到的?”
“小時候在街上瞧見的。”孟躍張口胡說,任由十六皇子玩耍。她從果盤裡拿了串葡萄,偶爾喂十六皇子兩顆。
事後旁人問起,十六皇子也會說他吃了葡萄。
又三刻鐘,十六皇子已經玩的有模有樣,孟躍忽道:“殿下逛園子時,見過湖面上的天鵝嗎,一身潔羽與奴婢的白手絹差不離。”
“當然見過。”十六皇子頭也不擡。
孟躍:“那殿下見沒見過小天鵝?”
十六皇子愣住,他從自己僅有的記憶裡搜索,竟然沒有印象!!
但他很快就會有印象了,哪個孩子能拒絕一個醜小鴨變天鵝的勵志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