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淺意上門鬧過一通後,白玉的病又加重了許多,一連幾夜的低燒,折磨的人愈發虛弱。
她就連喝藥,都得蒲歡親自來喂了。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白玉的錯覺,總覺得這幾回的藥味道苦了些,之前過多過少的還能嘗出甜味。
她睡眠也不似前兩日沉。
為了照顧方便,蒲歡夜夜守在她床榻前,生怕出了什麼差錯。
是夜,白玉像往常般喝過藥:“辛苦你,日日為我煎藥。”
“也不是,我也是前兩日才……”話說一半,面對白玉疑惑的眼神,她立馬止住了話頭,“不辛苦,不辛苦。”
白玉問:“什麼前兩日?”
“啊,前兩日将軍被宮中叫去,現下還沒回來呢。”蒲歡撓頭,轉移話題道,“姑娘早點歇着吧,我小廚房那邊弄了幾份糕點,晚點再過來陪姑娘。”
白玉自然而然無視了她前半句話,應道:“好,你去吧。”
不知過了多久,最後一支矮燭熄了火光,月色掠過窗柩不偏不倚,落在白玉輕阖的眼眸上。
美人嬌柔又虛弱,她靜靜躺在床上陷入酣眠,未曾有過動作,仿若畫中昙花顫着瓣含苞欲放,隻容遠遠一觀,不可亵玩。
直至,天邊月被浮雲遮擋了來美人眉眼間去路,随着“吱呀”一聲,門開了。
來人摸索着牆壁,行動踉跄,走到白玉床前花了一刻鐘左右。
靠近,不留餘地向那白如美玉的修長脖頸,對方帶着無盡恨意向榻上人掐了下去。
白玉醒來止不住地咳,靠着依稀月光,她能辨認出來人是裴明遠。
此時,裴明遠正跪坐在床的邊緣,他雙手掐着白玉脖子不停往下按,發了瘋一般叫嚣:“是你,都是你害我!”
“你放開……我,放開。”白玉用盡全身力氣拍打着裴明遠,可她一個病人又豈是對手,無疑是杯水車薪。
“放開你?”裴明遠失笑,“那誰放過我!”要不是前幾日裴璟都在,他早就想下死手了,殺了白玉就當報當日三十大闆的仇。
好解心頭之恨。
若不是白玉當日追着他,鬧得人盡皆知,又怎會落得這般下場。
白玉被掐到意識模糊,慌亂之間,她勸道:“你不就是想要錢嗎?我給你,你放過我。”
一聽到錢,裴明遠手上明顯松了幾分力道:“在哪兒?别耍花招,不然你死的更慘。”
白玉大口喘着氣,指了指遠處妝匣子,說道:“裴璟……送給我的,都是貴重之物。”
裴明遠狐疑:“真的?”
白玉點頭:“真的……我沒騙你。”
“姑且信你一次。”裴明遠冷哼一聲,甩開白玉走向妝匣子處。
見裴明遠背過身,她手向後縮,在枕間來回摸索着,終于勾到了一支簪子,忙不疊藏在袖口。
裴明遠打開妝匣,拿出來用手颠了下分量,扭頭看向白玉。
月夜下男人的臉意外可怖,他面露譏諷:“現今是沒騙我,但保不齊裴璟回來你會告訴他,既如此我就大發慈悲讓你死得痛苦點。”
眼看裴明遠越靠越近,白玉死死握着簪子,準備殊死一搏。
“可惜了,發賣到秦樓楚館我也能賺一筆。”說着,裴明遠再次掐了過來。
白玉卯足勁兒,将簪子用力橫刺向裴明遠脖頸,可惜才紮入一點就被識破,而後“咣當”用力丢在遠處。
裴明遠摸了一把脖子,鮮紅的血流了出來,順着衣襟滴到了白玉身上。
此舉惹惱了裴明遠,他怒吼:“賤人你敢暗算,給本少爺死!”
須臾,白玉喘不上氣,熟悉的窒息感再度湧上心頭,她雙手雙腳逐漸使不上力氣,像是麻木了。
就在命懸一線時。
砰——
白玉耳邊傳來重物倒地的響動,遏制住她的那雙手松開脖子,随之也沒了力道。
白玉咳嗽着,費力睜開眼視線由模糊漸漸變得清晰,看到蒲歡雙手拿着木棍,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蒲歡……”
聽到呼喚,蒲歡失魂落魄扔下手中木棍,一個踉跄跨過裴明遠撲向白玉,上下檢查着:“姑娘,姑娘,你沒事吧。”
白玉搖頭,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沒事。”
蒲歡看着白玉脖間的一大圈紅痕淤青,她不停自責:“都怪我,不該離開姑娘的。”
白玉安慰:“不怪你,裴明遠下了做死手的準備,你在不在他都是一樣會來的。”
确認過彼此沒受太大的傷後,兩人才開始注意裴明遠。他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蒲歡重新燃起了蠟燭,壯着膽子小心将人翻轉過來,手指抖着伸過去試了鼻息。
蒲歡不可抑制尖叫一聲,失魂落魄跌坐在地上往後縮,眼神驚恐指着裴明遠,結結巴巴道:“姑娘,他……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