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川律回到房間,關緊房門,在悠真那側的床邊停留了一會兒。
片刻後,他咧開嘴,無聲地笑了。
凜那孩子還真是機靈,以前怎麼沒有發現,或許是因為他對其他事情不用心,但對于悠真的事情卻處處留心。
這樣可不行。
白石說的都是真的,凜懷疑的也沒有錯。
但他所作的不過都是一些微末瑣事,如果神社裡的人沒有那種意圖,他怎麼說對方也不會動搖,他隻是看穿了他們的内心,推了他們一把,讓他們的醜惡之心膨脹而已。
面對床上熟睡的人,香川律張開嘴用對方根本無法聽到的聲音說:“難道我做的很過火嗎?”
躺在床上的人不會回答他。
“這才到哪裡,這種程度而已,你不是經曆過很多次了嗎。不過你也該意識到這世界上除了香川家,根本就沒有你可以信任的人了吧,這裡是最安全的。”
“悠真,我身邊是最安全的地方。”
“悠真……”
香川律看不見自己的表情,不知道此時他的臉上出現了和那些被青山悠真俘獲的人一樣的表情,他貪婪地看着那露出的小半張臉,在無人的時刻放肆着自己的情緒。
除了那麼點空氣中漂浮的塵埃和他自己,沒有人能聽見這些話。
香川律也許低估了悠真,沒有人能掌控所有的事情,尤其是面對悠真,即便他是香川律。
悠真在睜開眼睛的第一刻就看見了香川先生,對方緊閉着眼睛還沒有醒,面龐幹淨又英俊,悠真的心髒空了一拍,蹑手蹑腳地下床。
今天早上有課,來不及吃早餐,他已經拜托了齋藤大叔送自己去學校,處理好工作的事情之後就離開了香川家。
上周請假時松尾教授聽起來不是很高興,說會扣他的出勤率。悠真之前聽過其他同學讨論,說松尾教授為人難相處,今天有松尾教授的課,他難免會緊張,得早點到留下點好印象。
果然他來得最早,進教室時教室裡一個人都沒有。悠真習慣性想坐邊上角落的位置,想到松尾教授那張不苟言笑的臉,猶豫了一下還是坐到了前排。
松尾要求所有學生提前五分鐘進教室并堅持每節課都點名,所以沒過多久,鈴聲還沒響,學生已經到的差不多了。
松尾按照名冊一一點名,點到悠真時停了一下,明顯是還記得他,順着悠真的聲音看到他的位置,松尾面無表情地說:“青山同學今天來了啊,那麼就請青山同學今天課後收一下上周留的作業吧。”
擔心松尾對他有意見,悠真不敢猶豫,立刻說“是”。
課後大家趕着下課,作業交得很快,隻有兩個人說沒帶,悠真把收好的作業排列整齊,抱到松尾教授的辦公室,辦公室正是人多的時候,教授助教還有一些學生都在。
松尾看似随意地問:“都收齊了嗎?”
悠真把沒帶的兩個同學名字說了出來。
松尾:“既然沒有收齊為什麼不等收齊再送過來?”
悠真愣了一下:“那我先抱走等下午……”
沒等他說完松尾就不耐煩地打斷:“現在的學生都是怎麼做事的?還有,我早就想問了,你每天都帶着口罩是什麼意思?上我的課好像也從來沒摘過,流感也不能持續這麼久吧?你那眼鏡又是怎麼回事?是平光鏡吧?你是不喜歡我的課還是怎樣?”
嚴厲的語氣讓悠真僵住,越想解釋嘴巴反而越笨:“不是,我很喜歡教授的課,我隻是……習慣了,一直都是戴着口罩,高中……也是……”
松尾根本不理他,低頭翻着作業,一直到他磕磕巴巴解釋完,才把眼睛向上翻看着他:“你說話是怎麼回事?我有那麼吓人嗎?”
“差不多得了,松尾。”辦公室的其他老師打着圓場,半開玩笑着說:“小心被舉報你濫用職權騷擾學生啊。”
松尾頓了一下,換了一種令人不适的腔調:“也是呢,畢竟青山同學連請個假都有大人物打電話給教授會幫忙說情。”
“啊?他就是那個孩子嗎?”
“什麼啊,原來是有背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