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債》/今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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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4
童姩吃驚地看向傅知浔。
他“宣判”結束後,斂回了視線,前一分鐘包圍全身的戾氣,也逐漸收回,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依舊恢複那般冷漠的神情。
那句“卸掉他的作案工具”。
充滿了血腥與暴戾,似乎過于嚴重了些。
可結合他前面說的話,童姩想起前些日子的一些聽聞,大抵是池束被人告上法庭,好像是涉嫌強.奸。但傳聞傳來傳去沒幾日,池束便被無罪釋放,依舊在京江市大搖大擺行走。
當時童姩隻是聽聽作罷,未進心裡。
就連池束邀請她參加今晚宴會時,也并沒有想起這些傳聞。
現下将這些事聯系起來,心中倒有了些數。
猛然開始後怕——
若不是徐特助“破門而入”,恐怕池束并非吓吓她,是真的敢對她做出傷天害理之事的。
一瞬戰栗,從頸背處迅速延至雙臂。
她生出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此時此刻,包房裡混亂成一團。
池曾和一邊忙着阻攔徐立将人帶走,一邊又要向着傅知浔和盛硯知跪地磕頭。
年過半百的老人,鬓前白發顯眼,身形肥胖,初現佝偻。為了不成器的兒子,将額頭在冰冷堅硬的地闆上碰得咚咚響。
這般卑微姿态,讓童姩想起了童挽陽。
隻是與池曾和的狡猾奸詐不同,她的父親是位憨厚老實的男人,一輩子做盡慈善,供養貧困學生求學,是一個從骨子裡都透着善良的好人。
多年前,也曾因為她在學校闖禍,讨好賠笑地求着學校不要為難她。
無論校長和老師說了多少難聽話,他卻一句責備的話都沒有對童姩說過。
想到這裡,童姩難免紅了眼眶,不忍再看池曾和的狼狽,别過臉去。
很快徐立和格麗斓便将場面清空了,隻剩下童姩與京圈三首的其中這兩位。
這兩人依舊坐在原本的位置,隻是姿勢略有些變化。
盛硯知側身坐着,顯得有些吊兒郎當,拿着手機很認真地在回複信息。
相比之下,傅知浔則嚴肅許多,神情比之剛才更沉靜些,隻是依舊予人面若冰霜的感覺。
發光的絨面西裝将他整個人襯得矜貴又正經,而先前翹着的腿也放了下來,此時右手捏着杯腳,不時喝一口。
神色思量,不知在想些什麼。
從剛才的喧嘩,一秒降至此刻的極度安靜,童姩感覺自己從頭發絲到腳指頭都在尴尬。
一度想過,徐立還不如把她也一并清走了。
盛硯知回複完信息,回眸看了兩人一眼。
一人深沉如淵,一人垂頭低眸,不知道在嘟囔些什麼。
他忍不住笑了聲,引來對面的童姩看了過來。
“姩妹妹,”盛硯知起身往吧台方向走去,問道:“今晚吓到了吧?”
說實話,在雅門的時候倒還好,當時整個人處于警備狀态,來到帝煌時也還好,甚至可以說還挺松弛,畢竟有人護着,最後也不過就是有點委屈罷了。
可就在剛剛,突然意識到池束是個瘋子時,她才開始感到害怕。
但她不想跟盛硯知說話,所以隻是看了他一眼後,就抱手靠在沙發上,不作聲。
盛硯知也不在意,倒了一杯紅酒走回來。
遞給她的同時,不忘說教一句:“今晚的事,就是在告訴你,少跟心術不正的壞人做朋友。”
“我跟他不是朋友。”童姩接過酒杯,仿佛被誤以為她和池束是朋友這件事,對她來說是莫大的恥辱一般,着急解釋道:“我隻是打算跟他借錢。”
“借錢?”盛硯知覺得好笑:“你跟他借?”
“不然跟你借?”童姩順杆爬,理直氣壯地問:“盛少,要不你借給我呗?”
盛硯知愣了下,轉眸看了眼傅知浔,見他不作語,便笑道:“姩妹妹,我的利息可不低哦。”
“多少?”
“起碼二十個百分點。”
童姩手掌拍桌,瞪着對面的人,罵道:“你是土匪強盜嗎?!”
盛硯知哈哈笑起來,立即順水推舟,下颌朝着中央沙發方向示意:“你怎麼不跟你的傅叔叔借?說不定一分利息都不收呢?”
童姩尋視望去。
男人酒杯裡的酒快要見底,但他依舊閑閑持着,似乎不打算再續杯。
淩厲的五官在通亮的燈光下,輪廓更為立體,也放大了他眸光下的淡漠,好像他們的對話,他一點都不關心。
“他?”
童姩薄唇嘟着,語氣中帶着明顯的怨氣,但又不敢表現出分毫的氣憤:“我都打不通他的電話……”
喝了一口紅酒,酒精的苦澀在口腔中蔓延,莫名覺得有些心酸。
将杯子放在茶幾上,視線從男人身上收回。
黑色晶鑽高跟鞋鞋跟杵着地面,腳面擡起,有一下沒一下地上下踩着,好似在以這種方式表達着情緒。
“我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童姩唉聲歎氣道:“可能人家換号碼了,都想不起來告知我一聲吧。”
吧嗒吧嗒,踩着地毯的腳停住。
童姩重重地歎了一聲:“更别提借錢了。”
盛硯知:“……”
不禁看向傅知浔,這人換過号碼?
疑似換了号碼還不通知的不禮貌男士,此時看着不遠處的紅色禮裙女人。
細滑白嫩的柔膚在流光碎片的燈光照耀下,晶瑩如玉,妩媚的鳳眼垂着,小巧的薄唇很自然地翹着,好像真的很委屈的樣子。
傅知浔微微虛眼,在她看不見的時刻,深眸閃過一絲不解。
“你倆……”盛硯知好奇地問:“多久沒聯系了?”
傅知浔:“……”
談及這個,童姩又大歎一聲:“沒多久。”
頓了頓,斜眸望向天花闆,一副滿不在乎的語氣說:“也就兩年吧。”
“……”
盛硯知扶額,悶在胸腔裡的笑聲,一陣陣發出來。
正在這時,徐立敲門進來:“老闆,都已經辦妥了。”
傅知浔從傲嬌的女人身上收回視線,嗯了一聲,而後放下酒杯,站起身來。
看上去柔軟的絨面西裝随着他的動作垂下,毫無褶皺,極好地展現出他身形線條的流暢與筆直,以及一雙颀長的雙腿。
“走了。”傅知浔越過盛硯知時,言簡意赅地落下一句:“人,你送。”
盛硯知眼底還溢着笑意,看着他欲要離去的後背,倒也不挽留,應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眼見着傅知浔就要走出帝煌了,童姩心中的那點委屈和傲氣一瞬消去,隻留下萬般糾結。
她突然站起來,終是弱弱地喊了一聲:“傅知浔……”
光滑的定制皮鞋停下,燈光垂落,男人緩緩回身,神色淡淡。
童姩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最終咬了咬唇,化作一句不甘心的道别。
“再見……”
傅知浔看着她,頓了片刻,走出了帝煌。
一路上,徐立彙報着處理池束的過程與結果,結束時,正好走出格麗斓10号電梯,黑色炫光邁巴赫已經停在門口。
徐立打開後座車門,傅知浔坐了進去。
剛駛出格麗斓的大院,徐立拿出一個文件袋往後遞去:“老闆,這是本次對耀星公司的收購方案。”
傅知浔接過,翻開看了兩分鐘,猝不及防地突然問道:“童姩打不通我的電話?”
聞言,徐立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回答道:“您讓我把她拉黑了。”
翻頁的動作頓住,擡眸望來。
徐立心頭一緊,屏息不敢出聲。
“什麼時候的事?”
徐立戰戰兢兢地回答:“兩,兩年前……”
傅知浔虛眼,似在回想。
片刻後,神情又一切如常,低回眸繼續看手中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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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姩回到住處時,已經接近零點了。
這套房是兩年前買的,正好地處京江市繁華地帶,距離學校也不遠。她來京江市上大學前,童挽陽提前買下了這套複式公寓,她開學即住進來。
家裡有些淩亂,平日照顧她的阿姨前日被她辭退了,因為以童家如今的境況,已經付不起這些開支了。
脫下的外套扔在沙發上,童姩邊爬着樓梯,邊褪去禮裙。
爬上二樓,禮裙悄然滑落,置于地面,柔細均勻的腿從中走出,身上僅穿着一套黑色内衣褲,徑直走進了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