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多久……”
“還要多久？”
“還要多久！！”
相川泉一頭栽倒在床鋪上，發出的沉悶撞擊聲讓伊地知再度擦了擦不存在的汗。
他昨天意外昏迷，不知道是否是伊地知的‘威脅’起了作用，高層的人将他安排在了這裡，還叫了醫生來查看他的情況……總之什麼都沒查出來任他昏迷了一整天就是了。
如伏黑惠之前預料的一樣，第二天一早五條悟來到了這裡，他跟剛醒的相川泉說：“多睡一會兒也沒關系喲”就消失了，不用想也知道是幹什麼了，于是相川泉和伊地知就在這裡等着。
“這該死的地方……”相川泉對于等待顯然沒有耐心，已經發了無數次牢騷了。但讓他不耐煩的原因還有一個——他有氣無力地通過窄窄的窗戶望向外邊的屋檐，不知道設計這裡的人有什麼毛病，周圍的樹木比屋頂高出很多，籠子似的幾乎将四四方方的天空覆蓋完了，而恰好這幾天又都是陰天……
“再曬不到太陽……”相川泉發出哀嚎：“我就要枯萎了！！”
到底有什麼可談的！那群臉都不肯漏的家夥除了些莫須有的場面話還會說什麼！五條悟也能跟他們扯那麼久？
“呃、實際上——”
“煩死了！”相川泉驟然打斷。
不過說起來五條悟是真的忙啊……本職是咒術師這點就夠他全年無休的了，偏偏還要在高專當老師、時不時往外撿幾個學生增加任務……就這麼把事情推給他是不是——
不對啊，相川泉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種想法與下意識做出的決定難道不是基于‘信任’這一點嗎？從最初相遇，對方就提出要幫忙，接着那次針對虎杖悠仁的事件裡，對方所表達出來的意思也是：交給他。在相川泉認識到五條悟的最強不是開玩笑之後，這樣的心理與思維就逐漸成型了……但是一想到對方日常的模樣，那種吊兒郎當的人居然會帶給人莫名其妙的安全感嗎？
反應過來的相川泉覺得難以置信，而後意識到自己目前的樣子，簡直像極了爸爸出去辦事留孩子和媽在家焦急等待——太離……
“爹！活爹你可算出來了！等得煩死了趕緊回去吧！”槽還沒吐完，唰地拉開門看見熟悉身影的相川泉已經嘴快地把話秃噜出去了。
旋即他一個箭步蹿到五條悟身前，帶路似的往前走，用行動來證實自己等得不耐煩的話。
“我不是叫你們先回去嗎？”
相川泉猛地回頭，越過單手插兜、表情疑惑的五條悟，盯住支支吾吾、試圖解釋的伊地知，“啊、呃那個……”
“哈哈哈那就一起走吧！”五條悟拿一卷什麼東西在相川泉眼前晃了一下，牽走了他的注意力。
一整天沒講過一句完整話的伊地知：“……”
“這什麼？”相川泉隻是順口問一句對方手上的東西，似乎并不好奇，他在意的是：“哼，那群唠唠叨叨的老頭子可真能說啊。”
五條悟煞有其事地表示批評：“不可以這麼說老人家哦，老師沒有這麼教過。”
“你又不是我老師。”相川泉不以為意。
誰知五條悟突然咧嘴一笑，抖抖手中被卷起來的紙張，将它展開，“現在是了哦——三年級的插班生~”
“啊？？”
相川泉一把奪來細看，那是關于他和相川秋彥的入學資料。他們之前來到高專肯定是沒有走正規程序的，上面的人壓根不知道，而如今暴露了，相川泉怎麼也沒想到整的是這一出——怎麼好好的輩分說降就降啊！？
不，重點是：“你做了什麼？”相川泉微不足道的良心讓他反思着，這樣會不會給對方帶來麻煩。
“實際上，”但是五條悟先說起了另一件事，“我派出去的人發現了你哥哥的蹤迹。”
“？！”相川泉一邊飛快地嘲諷：不是吧哥們，昨天才背刺他讓他在外面丢臉，今天就被逮了？一邊又迅速想起，之前他在談話的時候也聽老頭們提起過‘你的哥哥’。
“我倒是沒做什麼，是你哥之前就有跟高層的人接觸過。”
五條悟的回答頓時讓相川泉心如死灰。那之前拒不承認自己姓相川的相川泉豈不是成小醜了？人家早就摸清他的底細了。
此刻相川泉又不得不罵一句那個獨來獨往、自作主張的家夥了，做什麼事都不跟自己通個氣……剛才說找到人了是吧，那相川泉就要考慮一下哪天出去逮他回來了。
五條悟的後半段話留在了車上說，他告訴相川泉，“他貌似跟老頭們做了什麼交易吧，用咒物和一些情報什麼的…讓你們能待在高專裡。”相川弦空帶來的宿傩手指被高層的人以‘仍不能确定虎杖悠仁的穩定性’為由留在了那裡，而五條悟領回去的，除了兩份入學資料，還有一道針對舊友的、被翻新的處刑令……
相川泉注意到對方說起‘情報’時話語中的停頓，好似這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而被略過了。他心有疑惑，但不必現在說清，他可以問自己。并且從這一遭來看，加之那個與高層的交易，能大緻确定相川弦空的立場和他們是一緻的。
但是，為什麼要接觸咒靈、要彎彎繞繞做這麼多，還不想見面？
實際上在日常盯學生們出任務時，他偶爾能從一些咒靈那回收散落的力量，但也僅僅是這一點了。對于那些存在于學生們身上的碎片，他毫無辦法，回收進度完全卡住……相川泉對此有太多奇怪的疑問了，急需跟另一個有腦子的自己溝通一下。
所以，什麼時候去抓人？
“你的人是在哪找到他的？”相川泉問道，對方上一回在大街上玩捉迷藏的把戲他還記得，一看就是在故意躲着，應該不會這麼随便被發現蹤迹吧……
說起這個，五條悟的語調突然提高了，“是在神奈川街市的一個超——有名的甜品店裡，新興品牌哦！原創的口味非常新奇，目前每周五下午三點會準時推出新品，值得一試呢~”
相川泉愣住了，不詳的預感正在上升。
“他每周五三點會在那裡坐半個小時品嘗甜點，非常有規律，一秒不差。”不難聽出五條悟的語氣中充滿了找到同好的雀躍，但相川泉因此陷入了沉默。
他深知自己對人類的食物隻有惡沒有喜，愛吃甜點什麼的完全沒可能，而從五條悟的反應不難得知他肯定去過、并且很熟悉那個甜品店，那就隻有一個可能……
相川弦空不是去等新品甜點的，他是挑了一個最不費力氣的方式，在蹲五條悟。
……他的目标是五條悟？
旁邊的五條悟吧啦吧啦地試圖給他安利甜品，而相川泉則陷入了頭腦風暴。
這麼久沒蹲到，純粹是因為五條悟太忙了，忙到讓别人給他買甜點，卻意外發現了目标人物……相川弦空又想做什麼？
想不通這個問題，相川泉換了個角度，如果五條悟被針對的話？不不、那家夥是個戰五渣根本打不過的，但是對方現在貌似跟不簡單的咒靈勾搭在一起，這方面相川泉可是一概不知啊，萬一藏了什麼秘密武器……他怎麼什麼都不知道！相川泉用力地啃手指洩憤。
再換個角度，如果五條悟真的垮了？
相川泉陡然一驚。混在高專這麼些天，他大緻知道，伏黑惠算是五條悟的養子、虎杖悠仁是他救下來的、他不僅是一年級的班主任、也是二年級的——他難道是高專唯一的老師嗎，相川泉也沒見過别的啊——而且自己也是他撿回來的，還要因為不存在的家族背景與高層對峙……
完了啊！那就完了！
或許是沒有武力值就沒有安全感的觀念根植了相川泉的腦子，他此刻為這個莫須有的設想感到恐慌，秉持着絕不坐以待斃的心理，他打斷了五條悟的滔滔不絕——
哦，五條悟早就停下來盯他不知道多久了。相川泉又往後視鏡看了一眼，與瑟瑟發抖的司機伊地知對個正着，對方被他突如其來的沉默又抓狂的模樣吓到了。
“……”這些都不重要，相川泉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今天……星期六。啧。
他直接問五條悟，“你覺得我和相川秋彥現在在咒術師裡是什麼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