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白被人咬着那方才他細細看過的唇瓣,發出迷迷疊疊的水聲。
姬發氣得咬牙。
——隻會在他面前頤指氣使,怎麼換個人就這麼乖了?
他眼神晦暗,落在既白身上是連綿不絕的氣惱,但落在那個懷抱着既白的人身上就是無窮無盡的殺意。
但忽的,那人轉過身來。
對方笑着,一邊親吻着既白如同捧着絕世珍寶需要口舌細細品嘗,一邊放肆的打量着他這個不速之客。
從頭到腳,把姬發審視了個幹淨,似乎在嘲諷他的不自量力。
而姬發這時候才看清懷抱着既白的人究竟是誰。
——是他!
——竟然就是他自己!
一時之間心跳猶如雷鼓,夢中所有一點一點化去,一身冷汗的西岐世子從床榻上猛然坐了起來。
像是小時候淘氣爬到樹上後失足跌了下去,後背先着了地。
距離的碰撞一下子奪去肺裡許多呼吸,但當時是反應不來疼痛的,隻是覺得腦袋懵懵的。
如今姬發坐在床榻上便是如此,劇烈的心跳聲要越出他的胸膛,掌心裡亦是渾身冷汗。
如今他閉上眼、睜開眼,都被一個人的身影所籠罩。
那個人對着他淡淡的,偶爾一笑也隻是抓住他小辮子一樣的促狹,好像聽她的命令,是這個世上最為正确不過的事。
他正急促的呼吸,試圖将自己從夢魇之中恢複正常,忽的從他眼前閃過一道寒芒。
在戰場上做事敵方可不會因為他伯侯之子的身份對他手下留情,反而會家具放置在他身上的注意力。
也正因為如此,數次死裡逃生也并不隻是因為他的運氣好,而是能從戰場上活下來的人都有着絕大的能力。
而且.....在躲開劍刃的那一刻,姬發發現這個刺殺他的人,居然還是一個笨賊。
他本應該直截了當的将人摔在地上,而後擰斷這個賊人的脖頸,但觸及到這個賊人皮膚的那一刻,姬發忽然頓住,順着力道将人往自己床榻上倒去。
“混蛋!”
“你怎麼這麼難殺?”
果不其然,又是一出先下手為強的惡人先告狀。
她甚至理直氣壯的因為姬發的反抗而生氣,隻是因為姬發沒有乖乖的待在床上等着她殺。
即使西岐世子前些日子已經習慣既白的怪脾氣,但還是被氣笑了。
“是你來殺我,我還手是理所應當。”
“而且......你為什麼要殺我?”
既白以往隻覺得弄死一個凡人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
就像凡人殺兔子一樣,隻需要提着腦袋,然後用利器割斷脖頸就可以。
這對她來說本沒有什麼不同。
畢竟,在人族幾十年壽命之中,他們會認為隻有十幾載壽命或者幾載壽命的未能修成道體的妖為他們的食物,那妖也同樣也應該如此。
但她是真沒想到,姬發這麼難殺。
她已經找到一柄不是青萍劍的劍,但還是抹不了姬發的脖子。
真是...氣人。
“殺你就殺你,還要給理由嗎?”
容貌秾麗氣質高傲的少女脖頸間的命脈被人掌握,說的話卻還是那麼的理直氣壯。
姬發定睛看着她,看着她倒在還有着自己溫度的床榻内沒有任何懼怕。
他知道自己的是不可能像對待其他刺客一樣痛快的折斷着漂亮纖細的頸子,指腹順着肌膚緩緩下移,那手指間的觸感,便是天底下最珍貴的玉石也難以比拟。
嫩到稍微用力,便會在這雪白之中留下紅痕,如同豔麗的胭脂。
指腹最後停止在那小巧的喉結之上,驕矜的少女露出不滿的情緒,可能還要夾雜一絲厭惡,也許沒有。
姬發總是覺得她的眼裡不會有那麼多豐富的情感,既白隻是...想做,便做了。
他低笑了一聲,少年變聲期的本就喑啞的嗓音格外的低沉,整個手指都貼了上去:“你總是懵懂的。”
“所以我來教你這一刻的意思。”
“夜晚,孤身到男子卧房,其實暗含的意思是——”
說罷拉長了尾音,故弄玄虛,亦或者姬發其實本就是一個失敗的老師,他耐不下性子為無知的少女解答,就已經欺身而下,吻住那種喜歡頤指氣使,卻依舊在夢裡讓他魂牽夢繞的唇。
“唔......”
這是既白從沒有想過的。
她下意識就像掙紮着朝姬發抓去,卻被壓制住雙手。
想要張嘴用自己的利齒來來咬死這個罄竹難書的人族,卻讓一直隻在她唇瓣嘀舔的世子殿下迎難而上發現人間極樂。
既白被壓制的滿眼都是霧氣,眼角泛着淚珠。
她掙紮着揚起細長的脖頸,她還略有不熟的身軀被親的有些發軟,而雪白的肌膚上,氤氲許多豔色波瀾。
越過姬發的身影,既白用眼神示意方才在這裡落腳的九日幫她下手。
殺了姬發。
她來都來了。
但是九日看了一眼姬發身上摻雜在一起顯得渾濁的幾抹光亮,搖搖頭:“不行,我殺不了他。”
“快走!”
姬發好似也察覺到既白的不專心,又輕咬了她一口。
“賠禮道歉?”
“你可以盡情來殺我,但隻需要那這個來賠禮。”
說罷,他又輕笑起來。
寂靜的夜裡,東方一片昏暗。
密閉的空間内,響起一聲難以自抑的低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