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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蟲吐絲連,兩隻蟲織繭眠。
三隻蝶翩翩舞藍天。
一個人吐絲連,兩個人織繭眠。
三個人夢醒淚欲漣……”
憂傷的歌凄豔反複。
“是誰?”
沈铎看向窗外,不知何時起,濃重的黑霧就隔絕了外界,霧中飄來齊聲大合唱,聽起來是小女孩,但又不太像,夾雜着“滋滋”的怪響,聽起來就像一萬隻蟲子用口器在耳邊喑啞鳴叫。
如果是小孩子,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聲音?
如果是蟲子,為什麼又能說話?
“一個人吐絲連,兩個人……”
稚嫩的聲音離沈铎越來越近,霧裡卻還是看不見一個人影。
突然間,歌聲戛然而止。
“你的繭呢?”
冷冰冰的,耳邊傳來口齒清晰的一聲質問。
沈铎聽得出語氣裡隐藏的戾氣。
他不知道對方所問的繭是什麼,但直覺告訴他,不回答進行不下去,于是道:“不在這裡。”
“不在這裡……不在這裡……”對方喃喃自語,咽喉中咕叽咕叽地響起怪聲,嗬嗬笑着,又開始先前的歌唱。
這一次,歌聲遠去了。
“一隻蟲吐絲連……一個人織繭眠……”
沈铎出神聽着。
這首歌唱得很有意味。
在唱蟲子的部分時,歌聲很向往,很憧憬,似乎能想象到長着蟲子腦袋的孩童天真爛漫、搖頭晃腦。
但到了人的部分,就垂下了腦袋,流出眼淚,真心為其遺憾,好像人才是錯的,蟲子才是對的。
歌聲結束了。窗外的霧慢慢散開,陽光滲入車窗,巴士車離開了結界,駛入人間,慢慢運作了起來。
司機踩離合啟動車輛。
廣播女聲再次甜美地播放:
“蝴蝶雕塑館,這座城市的璀璨明珠,由榮獲藝術家終身成就獎的雕塑大師商沅精心打造。自開館之日起,它便以獨特的魅力吸引了無數遊客,創下了人流量記錄……”
“館内不僅珍藏商沅大師的成名之作——‘破繭’系列,更是彙聚了國内外衆多知名藝術大師的傑作……”
女聲是循環播放的,顯然早就錄制好了。
這條線應該是專門的旅遊線路,每個站聽起來都像是景點的名字,這段女聲應該也是為了給車上的遊客介紹。
隻不過,女聲在介紹其他站點時随便幾句就帶過。
但輪到蝴蝶雕塑館的時候,卻是三十六度無死角仔仔細細宣傳,如果雕塑館是個人,底褲可能都被扒出來了。
蝴蝶……?
他想起了那首歌謠。
沈铎問系統,“為什麼不一視同仁?”
系統:“因為雕塑大師姓商。”
“商氏集團是本市的商業巨擎,影響力遍布各個領域。這座城市的公交線路就是商沅的父親投資建設的,本來商家對商沅寄予厚望,是按照家族繼承人的标準來培養的,誰知道……他半路跑去玩了泥巴。”
“但他玩得很不錯啊,都獲得終身成就了。”
系統:“正因為取得了成就,所以商家最後還是讓商沅認祖歸宗了,他從中得到的好處也不少,比如你此刻聽到的廣告宣傳,就是其中之一,隻不過……”
“隻不過?”
“隻不過是否真像廣播說得如此,還得你仔細分辨。”
沈铎撇了撇嘴。
其實不用仔細分辨,光從這輛車的載客量就能看出來,蝴蝶雕塑館作為隆重登場的終點站,對市民的吸引度實在一般。
這麼久了,也就他一個乘客。
沈铎站起身,朝司機走去,想打聽些情況。
但那司機用餘光瞄了自己一眼,就諱莫如深地轉過頭去,任憑沈铎如何懇切注視,愣是不再回頭。
沈铎心道:嘿,這老頭兒。
他索性打起了招呼,“師傅,剛剛路過好幾個站,怎麼都不停啊?是咱們線路的特色嗎?”
司機嘟囔:“又來個不怕死的……”
沈铎沒聽清,“什麼?您大點聲。”
司機皺着眉道:“為什麼不停,你都上這輛車了,難道還不清楚?今天這輛巴士隻負責接人,你是第一個。”
沈铎還要再問,那司機卻一副嫌他晦氣的樣子,“去去去,别耽誤我開車。”
沈铎隻得回到原來的座位。
他敲了敲系統,“不對啊,你怎麼還不給我資料?”
系統愣了一下,“資料?”
“這個副本的背景資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