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内測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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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铎……呼吸……呼吸……”輕柔的聲音自耳畔傳來,沈铎猛地睜開雙眼,大張開口驚愕地喘氣。
像一個瀕死的哮喘病人,他不知呼吸了多久,才從窒息狀态恢複過來。
麻木的知覺褪去,刺骨的寒意沿着雙腿上升,沈铎後知後覺擡起雙手,顫抖的五指淅淅瀝瀝淌下冷水。
視線越過五指,他看見了水中自己的倒影。
這片泛着銀色冷光的水陰毒刺骨,他的身體冰冷,想必已經泡了很長時間。
不是冷死,就是淹死,他到底是怎麼來到了這樣一個殺人奪命的恐怖地方?
“嘶……”
沈铎按着疼痛的頭,慢慢拼湊起之前發生的事。
他記得很清楚。
他是一個高二的學生,這一天也按照平常的時間來到了學校。
沈铎的成績并不好,但幸好,家長對他不是很嚴格,除非他調皮搗蛋真犯了事,否則不會幹涉他的學習。
雖說大多時間都在學校混着,但他也不是那種跟老師對着幹的犟頭,所以校園生活還是挺平靜的。
這一天也是。
他坐在倒數第二排,昏昏欲睡好容易捱到了午休時間,兄弟們喊他去吃飯,他揮了揮手讓他們自己去,然後倒頭就睡。
一睜開眼,就來了這樣一個鬼地方。
等等。
那個把他淹在水裡的人,不會還在附近吧?
要是看到他沒死,會不會過來補刀?
他暗罵一句髒口,也顧不上頭痛了,動作極度小心,慢慢越過水向前走去。隻是走了很久,都沒摸到岸邊。
但就算他再小心,兩條腿都泡在水裡,一走一動難免會帶出聲響。
“嘩……嘩……”
寂靜中,隻聽到他重重的心跳和身下蕩出的水聲。
一圈一圈銀色的漣漪向前推去,這裡的水質清澈無比。
放在平時,他肯定要誇這白噪音多适合睡覺,可現在,他隻要一想到有人可能正在暗中窺視自己,跟随水聲定位……想到那人将自己迷暈在水裡的冷酷舉動,他毫不懷疑對方下一次動手絕對會一刀斃命。
隻是他提心吊膽走了很久,都沒有等到那要命的一刀。
這是一個好消息。
但壞消息是,他到現在都沒走出水潭。
到後來,沈铎都不再警惕周圍了。
他絕望地想,對方可能知道這片水域沒有盡頭,所以才把他扔在了這裡,對方笃定他絕對走不出去。
就算不淹死,不冷死,他也遲早會因脫力饑餓死去。
這片無名的銀光水域,就是他命中注定的埋骨之地。
……這片水域,會在哪裡呢?
沈铎麻木地搜刮腦海,但都沒能從生活的城市順利定位。如果有這樣一片離奇的水域,他,還有他那幫愛玩的兄弟早就來探險了。
就在快要脫力,一頭紮進水裡的時候,沈铎忽然聽見遠處響起了一陣怪聲。這聲音格外空靈,像是許多蝴蝶同時扇動翅膀,沈铎恍惚間還聽見了鐘聲。
以他玩遊戲多年的經驗來看,這種死亡鐘聲絕不是什麼好兆頭。
——這是他倒進水裡的最後一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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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铎……呼吸……記得呼吸……”耳畔又響起了女人輕柔的呼喚,沈铎在冷顫中再次驚醒,過了幾秒才發現這一次并不是想象中媽媽的聲音,而是喑啞的怪異機械音,正在頭頂一遍遍重複着。
甚至它呼喚自己,也不是叫沈铎。
而是:“玩家沈铎,你終于醒了。”
他從水裡掙紮着爬起來,震驚地發現,眼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黑色的巨門,巨門像是從這片無邊無際的白水中紮根長出,高不見頂,而和他對話的東西,就鑲嵌在這道門的正中央。
他可以肯定,在徹底昏死之前,他面前還沒有這面黑門。
黑色巨門沒有屬于門的縫隙,它的龐大,它的材質,還有它古怪的造型,都像是在提醒沈铎,它不屬于地球。
沈铎不知道是被打擊到了,還是餓昏了頭,他現在感覺很飄忽,像是馬上要在這個異世空間升天了。
希望升天以後還能回歸正常人的生活……
“玩家沈铎,我要提醒你,距離遊戲開始不剩多少時間了。”
聽到“遊戲”,沈铎回了一絲魂,睜開眼看着這顆鑲嵌在黑門上的狗頭。
狗頭被鑲在門上和狗頭能說話,到底哪個更值得吐槽?
但沈铎現在已經有點能接受了,“什麼遊戲?”如果是遊戲的話,出現什麼都是正常的吧。
聽到他和自己對話,狗頭裂開黝黑的嘴,看似憨厚實則恐怖地對沈铎展顔一笑,“忘了歡迎你,玩家沈铎,歡迎你來到逃生遊戲。”
“逃生遊戲?這是一場遊戲?”
“是的。”
“那你是……?”
“我是負責接引你的判官。下生肖之一的狗。”
生肖?十二生肖嗎?
沈铎提起精神,仔細看了一眼這隻自稱判官的狗,發現它的腦袋上居然滿是傷口,疤痕都結成了瘤子,在粗糙的肉皮沉甸甸墜着。
判官,掌控生死之人。
但這自稱為判官的可憐動物卻像被禁锢在此的囚徒,不能動的處境也像是某種殘酷的刑罰。而最為可疑的是,他那滿是傷痕的狗臉上寫盡了讨好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