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每個字都細細給唯因說了一遍,最後再重複,像是怕唯因記不住。
“川錄閑。”唯因輕聲重複,她的聲音像是清泉,清冽裡透着絲絲的甜。
三個字被她說出來像是被熨燙了一番,連尾調都是上揚的。
川錄閑點頭,而後轉身又向前,昏沉的日光落在她身上都像是浮光,她整個人有一股難言的氣質。
“記好了,我叫川錄閑。”
……
“所以我們現在這是要去哪兒。”
唯因說着就要走上馬路,幸好川錄閑立馬給她拉了回來,電動車按着喇叭遠去,剛才的一聲叫罵融進人聲嘈雜之間。
“沒看到紅燈?”川錄閑擡手指指對面熒光的紅燈,等唯因回過神來才敢放開她的衣領。
唯因不敢再分心不看路了,在接下來等紅燈的一個多分鐘裡安安分分地當起了鹌鹑。
背後的廣場商圈大屏廣告輪換,燈光照亮大半個夜空,門店裡放的音樂從門縫裡透出來,和熱鬧的人聲混在一起有些吵人耳朵。
好吵。
唯因撇撇嘴,又擡手要捂耳朵,對面的紅燈卻一下轉綠,她像是看到生機般舒了口氣。
川錄閑側頭看她一眼,見她已經提腳才安心踏上馬路。
“面前就是我們現在要去的地方。”川錄閑踏上人行道,她停住腳步等着落後半步的唯因,待唯因也踏上人行道之後才開口。
唯因盯着她眨眼,看起來像是忘了自己剛才問過什麼問題。
川錄閑又笑,正欲開口,眼前的小傻子才終于反應過來:“這兒?是别墅小區嗎?”
二人面前是欄杆和磚石交替的圍牆,圍牆裡面綠化極好,隻能隐約地看見幾點稀拉的燈光,往上看也沒有高過四層的樓頂,像是獨棟别墅小區。
“你家?”唯因伸手指着小區裡問。
川錄閑搖頭:“不是我家,我買不起。”
唯因收回手,眼珠轉動幾番像是明白了什麼,自顧自地點頭之後又微微仰頭看着川錄閑:“那我們來這兒幹嘛?”
“來這兒驅邪。”川錄閑又擡腳向前,唯因趕忙跟上。
“驅邪?”
川錄閑想到什麼,偏頭往唯因的方向一看:“就是……把像你這樣的小鬼找出來,然後把它打到消散。”
唯因抿嘴,像是被人嘲諷了之後沒辦法回嘴的包子。
良久,她才憋出來一句:“我不是小鬼。”
川錄閑笑出聲,頂着唯因略顯幽怨的目光接着說話:“你七魄盡失,三魂将熄,這還不是小鬼那什麼才算小鬼?”
這下唯因真沒辦法說回去了。
兩人之間靜下來。
川錄閑眼見唯因又覺得委屈的樣子,生怕她再哭出來,于是趕忙掏衣兜翻出來一顆糖,親自剝開送到她嘴裡。
就這樣唯因還挑說糖太甜了,但讓她吐出來也還是不吐,就讓糖在嘴裡左右動着,臉頰上時不時還凸出來一塊。
川錄閑捏着糖紙,眉毛往上擡了擡。
得,給自己找了個祖宗。
“聽好了,”川錄閑把糖紙扔進旁邊的垃圾桶,“我之後會說你是我徒弟,記得好好叫我師父。”
“師父。”唯因立馬改口,臉上神色乖乖的。
要不是剛才還在挑糖太甜了,川錄閑就真要以為她是個乖乖待着安分聽她指令的人了。
川錄閑壓下心裡的揶揄,面上平靜地點點頭:“不錯,走吧。”
她轉頭接着往前走,唯因這才注意到兩人已經走到了别墅小區的大門。
貴有貴的道理,這小區門口就透露出一種住在裡面的人都非富即貴的訊息。
唯因望着大理石的裝潢,按着本能估了個價,估完之後她想着心裡的數字,有些擔憂地看向川錄閑。
“我們……能進去嗎?”
“怎麼不能進去?”川錄閑疑惑,她看着唯因擔憂的臉色,忽而明白過來,“你以為我大半夜跑來這兒做義工?”
唯因不語,川錄閑擡手在她額上輕彈了一下。
“是别人請我來的,我想進去還不是輕輕松松?”唯因擡手捂額頭,川錄閑又笑,“況且就算沒人請我來,我要是想進去,也沒人能攔得住我。”
唯因睜大眼睛:“你這麼厲害?”
“我厲不厲害,你不是最清楚了嗎?”
川錄閑這話脫口而出,等話落了地她才覺得這話聽上去有些奇怪,但說話就跟落子無悔一樣,沒有往回撤的道理。
她隻能輕咳一聲把唯因的思緒岔開,又面上淡然地往前走。
“确實厲害,”不過她沒岔成功,唯因還在順着她剛才的話想,“很疼。”
川錄閑腳下一個趔趄。
“你怎麼了?”唯因要去扶她,卻被川錄閑擺擺手示意沒事。
她還要說話,餘光裡卻瞟到前方有兩個人急匆匆地過來,她伸手拽拽川錄閑的衣角。
“就是他們請我來的。”川錄閑偏頭給唯因解釋了一句。
那兩人不過幾個呼吸之後就走到了川錄閑面前,看上去都是住在這小區裡的有錢人。
唯因卻沒想到那兩人見到川錄閑就開始嚎啕!
“川大師!我們可終于把您給盼來了!您快救救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