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眨眼過去,她掏出一包紙巾,先拆開抽出一張遞給正用手給孩子抹淚的孩子媽媽,又把剩下的一整包放到他們面前的小桌闆上。
“給。”
“您好。”
一道聲音突兀地插進來,女生回頭,看到移到D座上的川錄閑。
“有什麼事嗎?”女生歪了歪頭,像在疑惑。
川錄閑放下舉起來吸引她注意的手,轉了轉手腕後用手指着女生座位上已經在電量提示的電腦。
“我想,您需要注意一下您的電腦,它快要沒電了。”
女生聽見這句話的瞬間僵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才着急忙慌地撲到座位上翻充電器。
過道上少了一個人頓時顯得寬了些,川錄閑收回指着電腦的手轉而接着轉手腕,她偏頭,對上一直哭鬧的小女孩的眼睛。
周遭瞬時安靜下去,像是空氣都被抽離,從上高鐵以來沒停過的廣告聲都戛然而止,空調吹出的冷風停在半空。
川錄閑輕笑一聲,氣聲成了近乎真空的車廂裡唯一的聲響。
小女孩還能動,但卻不接着哭了,紅腫眼皮下被眼淚朦胧蓋着的眼珠現出驚恐。
“小鬼,下次要附身記得找個年齡大點的。你說你找個剛上小學的,是想體會一下九年義務制教育嗎?”
說罷,川錄閑攤手沖着小女孩的方向勾了勾手指,頓時一團濃重的黑霧從小女孩的額中騰出朝着她急速襲來!
“嗯?現聽現用?你還真挺聰明的。”不知道是貶是誇,川錄閑又笑了一聲。
她舒展開五指,對着黑霧做了個抓握的動作。
細長冷白的手指握在一起,尚且隻撲騰到半空的黑霧即刻就像是被設定了程序一般乖乖地歸到她手中。
顯得它剛才意欲攻擊川錄閑的動作是個笑話一般。
原本大團的黑霧被壓縮,川錄閑細細打量了手中的東西兩眼,而後又皺起眉,很嫌棄似的抿了抿嘴:“你現在看起來好苦啊。”
沒等掌心裡的小藥丸發出什麼抗議,她就擡起手往窗外的方向一扔,玻璃微不可查地震動了兩下,黑霧消散在窗外靜止的景色之間。
川錄閑收回手,雙手合在一起拍了拍,又擡手把頭上已經散亂的丸子拆掉,如瀑的長發搭到肩膀上。
還有半個小時才到南島,閉目養神也比睜着眼睛發呆好。
她抱起手臂正要閉眼,耳邊的喧鬧也起了一半,但不過瞬息之間又靜下去,她複而睜眼,雙眼裡有些煩躁。
“你又是什麼東西?”
聲音裡壓着無奈,她起身站到過道裡,先伸了個懶腰,再左右動了動脖子,坐太久了,活動筋骨時隐約能聽見骨骼的咔咔聲。
原本圍繞在她身邊的東西像是遠了,川錄閑勾起嘴角:“别怕,我隻是想看看你是個什麼東西。不傷人的話,我就放你走。”
她擡手,三指成訣,指尖銀光流轉,往那東西逃竄的方向一指,瞬息之間就現出了個人被擊倒在地!
“啊!”
那人猛撞上牆壁,發出極大一聲悶響,嘴裡溢出一聲痛苦的叫喊,而後就歪歪斜斜地靠在兩節車廂的連接處。
她的長發披散下來遮住面容,胸腔快速起伏,像是被川錄閑一招傷得極深。
空氣裡隻剩沉重的抽氣聲,偶爾夾雜着幾聲幹嘔似的咳嗽。
川錄閑背過手,在原地停了兩秒後提腳走過去,她走在狹窄的過道裡,倒像是在悠閑踱步一般。
她穿的是個運動鞋,走路時聲響不大,不如高跟鞋的聲音一般清脆抓耳,隻會有悶悶的腳步聲。
但她走一步,倒在地上的那人就又瑟縮一下,和易受驚的貓一樣。
看這樣子,不過就是個膽小殘魂,應該沒什麼本事去害人,說不定人家打個噴嚏就能把她吓個夠嗆。
想到這裡,川錄閑輕笑着搖了搖頭,地上的那人卻又像是被吓到了,一個瑟縮之後抱起膝蓋把臉埋進了臂彎裡。
“别害怕,我不會再打你了。”川錄閑走到她面前蹲下,語調放緩和了幾分。
面前的人還是不把頭擡起來,甚至還往回收了收腳,抱着膝蓋的手臂也還在輕輕發顫。
川錄閑靜默了半晌,才又試探着擡手戳了戳面前縮成一團的人,她的力道放得極輕,說是點了點也可以。
“你擡頭,我問你幾個問題就放你走。”
沒理她。
川錄閑把手縮回來,随意地搭在膝蓋上,細長的手指往下垂着,看起來有點久違的無措。
“你——”
她剛又開口,耳朵卻捕捉到細微的啜泣聲,氣聲急促,混着喉嚨裡滲出來的幾絲嘤咛,像是強忍卻沒忍住後溢出來的哭聲。
眼前的人抖得一陣一陣的,川錄閑皺了眉。
“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