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窗戶通風，辦公室内堆積的由十數根煙燃燒而成的煙霧一吹而散。

不知不覺又到這麼晚了啊。

窗戶裡他的發鬓漏出幾絲灰白發梢，石隊長一怔，擡手輕輕撥了撥，将這點灰白掩入濃黑。

“這麼多年了啊......真是......”

石轲舒展開因長時間伏案工作而憋悶的胸腔，長出一口氣。

到了現在，他不得不承認，那神秘人确實不會再給他們任何線索了。

目前他們隻能以那個名叫顧英的小女孩莫名重傷出現在他們後巷為借口将人拘留，就算這樣，所剩的時間也不多了。

但神秘人幫他們打開的局面絕不能錯過，那些陰影裡的污垢早就該被鏟除了。

他重重閉上眼，再睜開時整個人的氣質如出鞘利刃，徹底蕩清了眼底所有晦暗與猶疑。

他要将所有，孤注一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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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給兩個互相看不對眼的徒弟布置了家庭作業，又馬不停蹄給精武館發了請假申請，疑似在加班的吳經理迅速幫他通過了申請，詢問他是否遇上什麼麻煩，需不需要幫忙。

他還隐晦地提及自己最近認識了很多大人物，也許能幫上他的忙。

【池少陽：不用，我隻是處理些私事，很快就能解決。】

【吳經理：OK，要是有麻煩都可以找我。】

【吳經理：你現在可是我們館的大明星呢，有事可千萬别和我客氣。】

【池少陽：多謝。】

剛剛熄滅的智腦又亮了起來。

上面顯示是“石隊長”。

哦，不會是今天那口供出問題了吧。

池少陽盯了兩秒，接了：“你好，石隊長。”

“你好，少陽，是我。”

對面靜了一會：“這次找你還是因為那批嫌疑人的事，我們需要你提供一份更詳細的口供和筆錄。”

“今天如果你有空的話就再來一趟總局吧。”

池少陽：“好的，現在就可以。”

“好，另外，我也有件事想拜托你，”石隊長直接道，“詳細情況你到總局我再和你講，我派了人去接你，你待會把地址定位給我發一下。”

挂了電話，池少陽又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奇怪，石隊長不應該會忘記我不會用智腦的啊。”

池少陽不習慣用高科技産品的事基本上認識他的人都知道。

池少陽仔細回憶片刻，也沒發現是哪裡出了問題。

罷了罷了，先解決掉定位問題。

他張望四周的标志性建築，猶疑，挫敗，最後斟酌着打下一行字：【第二醫院去我家那條路上的某個十字路口。】

幾乎是一前一後。

【石隊長：[鍊接·如何使用智腦定位并分享的詳細教程]】

【石隊長：少陽你可以點開這個鍊接仔細看看，不着急。】

“......”

【池少陽：謝謝。】

【池少陽：[定位]】

.

見到等在門外的石隊長的第一眼，池少陽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人。

他一直以為這麼久和自己網上交流的人應該是沉穩老練的風格，但門口的人仿佛時刻待命的刀劍，雖然曆經風霜，但鋒芒依舊刺人心脾。

池少陽再三确認了他看自己的眼神确實是熟悉的。

“石......”

石隊長走上前揉了揉他的頭發，毫無陌生感地爽朗道：“好小子，有話我們進來說。”

夜晚的總局燈火通明，或許是這兩天才接到卻沒能挖出來的雪日大案，總局全面進入加班狀态。

上次幫池少陽做口供的隊員也挂着黑眼圈喝着咖啡坐在位置上忙得天昏地暗。

晚春的天空已經徹底黑透，他能看見的人都仍沉浸在忙碌中，埋在如山的文件袋與電腦前眉頭緊縮。

石隊長的辦公室裡有股溫和的煙味，大概是不久前才散去的，味道不重。

石隊長為池少陽倒上茶水，招呼他飲茶：“平時忙于公務，也沒機會慢慢享受，這些普洱在這放了好久了，雖說比不上新茶鮮爽，但應該也能稱得上醇厚。”

“這次正好你來就一塊解決了，再放下去我都要怕它壞了。”

“多謝。”池少陽抿了一口，确實是老茶，隻是存放不太得當，香氣淺薄得過分了。

石隊長坐回椅子上，給自己也倒了杯茶，握着茶杯細細品了一口，眉頭微皺，氣息一刹那陷入溫柔悠遠的恍惚。

茶葉最後的香醇從茶水中揮發而出，乘着白霧缭繞，趕走藏匿在角落處的煙味。

啪嗒。

有水滴掉入茶杯。

池少陽默默研究牆壁上的山水畫。

石隊長被聲音驚醒，失笑：“抱歉，是我失态了，太久沒這麼仔細喝過茶了。”

室内響起幾聲窸窣，等池少陽看過來時，石轲已經恢複了見面時的精幹強練，眼眶微紅，歉疚道：“最近遇到的事有點特殊，讓你看笑話了。”

他把茶杯蓋住，歎道：“其實少陽你的口供沒什麼問題，叫你過來其實是因為我個人的原因，是我過于急切了。”

池少陽靜靜看着他。

石轲：“我想拜托你，幫我收集雪日的犯罪證據，尤其是關于他們的老闆，麻茂學的證據。”

“不瞞你說，我石轲前半輩子一直緻力于打擊雪日的走私犯罪，但目前看來，還遠不能将雪日徹底從我們秋陽市除盡。”

“我們也不是第一次将這麻茂學逮捕拘留，但他們在秋陽市的勢力盤根錯節，隻要一次性無法除盡，他們依舊能換個地方繼續猖狂。”

“取而代之的，則是他們針對警方無窮無盡的報複。”

“所以我想拜托你，幫助我，找到清除他們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