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少陽立刻把那絲靈感抛到腦後去了。
他才懶得想這麼多呢。
管他什麼亂七八糟的陷阱,揍過去不就行了。
大師兄決定堅持執行自己的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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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髒亂還歪七扭八的地下管道裡穿行了快兩裡,又在地面上的各種小區裡逛了一遍,池少陽總算是找到了一家名為“雪日”的按摩館,位于巷角,是個四通八達的好地方。
開在這裡的店面沒幾個招牌是幹淨的,都是被雨水濕潤後黏在玻璃上一縷縷的髒污,還有說不清是什麼的惡臭味,和下水管道那裡比起來也就差了一點點。
對池少陽這過分敏銳的鼻子來說都是折磨。
緊閉的玻璃門裡黑不見光,半灰半白的牆壁上還有不少能看出是孩子用彩筆畫的童稚畫作,溫馨可愛。
蹲在地上幹嘔的男人弓着身子撐地,指了指按摩館一旁的窗戶,說不出話。
池少陽懂了,他輕輕敲了敲那窗戶,将聲音大小保持在不擾民的程度。
等了會,還是沒有動靜。
他又敲了敲。
亡靈急不可耐地湊了過來:“要不我從窗戶進去看看?”
他是亡靈,穿進去不會有人發現,還能提前探查一下對方虛實,找人也方便。
池少陽靜了靜,瞥了他一眼,目光裡隐隐有着贊賞的意味。
他把還在捶胸的領路人馬柏又提溜起來,一手握緊窗戶外的防盜窗,穩而無聲地拉出了一個可供人進入的窗口,将手上憋着氣不敢叫喚的男人怼了進去。
賀尉軍目瞪口呆,隻是多年身為保安的經曆讓他有些控制不住想把人扯下來。
眼看這人也要爬進去了,他盡量委婉地插嘴:“要不你就往門口進?爬窗戶多少是不大好看。”
少年在半空的腳一滞,輕輕落回地上。
他拍拍手,若無其事地用相同的方法打開了大門,再朝那個方向一個個打開房間搜查。
這些房間的隔音性都相當不錯,裡面也有點不通尋常的機關和東西,應該是找到地方了。
池少陽把搜出來确定的和不确定的危險物品都帶上了。
他最後在最裡邊的屋子對上了還躺在地上的馬柏無語凝噎并控訴的眼神。
少年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尖,上前伸出手。
已經明白他想法的馬柏連忙躲到牆邊,連連擺手:“兄弟,我這帶路也帶到這了,剩下的事我真不知道了!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吧!”
他嘴唇顫抖:“接下來的事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了!”
賀尉軍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幾乎下意識就想攔住池少陽:“不行!”
“不能,不能和之前那個人一樣放走了!”
唯一聽到他聲音的池少陽想了想,蹲下身,輕聲道:“你剛剛為什麼要讓我往這裡進?”
馬柏渾身緊繃。
他問:“這裡有什麼?”
空氣從破開的窗口裡湧入。
“沒......沒什麼。”
貼在牆上的男人在從破口裡透出的月光中臉色格外慘白,聲音崩潰:“......我之前買東西都是從這買的,我,我以為你就是想要這個,我就隻知道這個......”
他咬牙,伸出一隻手,上面托着幾個裝着白粉的透明小袋子:“我就拿了這些,真的!”
注意到少年盯着他的手,馬柏心一橫,低着頭直接把東西塞進少年的兜裡:“......真,真沒了。”
他不敢擡頭,死死壓住自己痙攣般抽搐的手指。
他聽見少年輕吐了口氣,似乎沒再關注他。
“起來吧。”
馬柏連忙一手撐地一手扶着牆從地上爬了起來。
少年的嗓音清冽:“你可以走了。”
“好,我,我現在就走。”馬柏嘶了一聲,被自己咬到舌頭了,他匆忙之間也不在意這點小傷,撅起屁股就往窗子鑽。
賀尉軍站在一邊忿忿不平,完全不能理解:“要是他跑去給雪日打報告怎麼辦,要是他是騙我們的怎麼辦?小兄弟,這真不是我多慮,這種情況完全有可能發生啊,要是他們......”
他不安地皺眉:“哦,對,還有之前那個瘦高個,要是他們和雪日說了我們的線索,那你該怎麼辦?!”
“我是亡靈,他們發現不了我,我也幫不到你。可你一個人怎麼可能打得了整個組織的人?!”
終于想明白的保安亡靈繞着他喋喋不休,後悔得不行,甚至想勸他趕快回去:“如果真被發現了......你就快逃吧,顧英不會怪你的,我們不能再白白搭上一個人了。”
他艱澀道:“小兄弟,這真不是叔多慮,你自己好好想想,要不咱就先回去吧,從長計議救小顧的事吧。”
屋外燈光乍然大亮,屋内一瞬間猶如白日。
還在窗口撲騰的人終于脫身而出,透過那個亮得刺眼的洞口,池少陽看到了遠遠圍成一圈密密麻麻的人影。
大魚上鈎了。
少年笑了。
柳栖果然沒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