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問,蘇流自然懶得主動解釋。
無所事事望着一片白茫茫固然無聊,但相比于被“人”追着砍,江楓異常知足。不倚桌子直直站着,隻偶爾靠一下牆倒也不會困。
如此三人各自揣着腹中思慮,終于盼到了霧散。
霧氣散盡隻一瞬。在那一瞬之間,靜無聲息的校園活躍起來。
異常高的伸縮門縮成一團,魚貫而入幾輛汽車。校門周遭教師絡繹不絕,騎着電動車或自行車的,以及步行的。
似是趕着晚飯時間來來往往,衆多教師一刹出現在眼前,也伴随着他們喧嚷的交流聲。甚至遠處學生的哄亂聲都隐約可聞。
無聊之時尚且還盼着霧散,真到這時刻,江楓立即想回到安全的下午。
門驟然被拉開,一保安模樣的人出現。江楓下意識先看他的袖口,那裡少了一枚扣子。
她瞪大眼睛,保安也瞪大眼睛,像是沒想到裡面有人,和她大眼瞪小眼。
保安闆臉道:“誰讓你們進來的,瞎胡鬧,趕緊回去!”
見他這般,江楓才放松許多,和二人一同出去。
出了門,還能聽到後面保安吐槽她們調皮,她低聲道:“這絕對是之前那個,袖扣都少了一個。”
說着她顫了下,搓搓胳膊。
怎麼想現在也不會有危險。蘇流瞥她一眼,對她的膽小和遲鈍不置可否。
江楓恰巧撞上她的視線,擰眉問:“我怎麼感覺變冷了?”
原來是冷的瑟縮。蘇流默默收回自己的想法,但仍是不置一詞。
周眠見狀回她:“早上都十月中旬了,現在隻會更晚。天馬上就黑了,你隻穿短袖冷也正常。”
“唉——”江楓深深歎氣,“總共就兩身衣服,這倒好,一套短袖褲子被染紅了,另一個外套被搶了。”說完她又長歎,“時運不濟啊——”
周眠聞言眉眼彎彎,“你衣服真的好慘。”
“說不定湊出來的那一套明天也不保。”蘇流淡聲。
江楓瞪眼,“你就不能盼我點好。”
“都說你明天還在了不是盼你好?”蘇流挑眉反問。
江楓:……好像也反駁不了。
她耷拉下來,移開話題,“快快快去吃飯,這都饑寒交迫了。”
此時校園中并無異常,甚至連披着喪屍皮的人也沒有。
殘霞覆在穹頂,橘紅的霞光擁抱着校園,輕吻這片土地。來往學生打打鬧鬧,一片喧嚷織成青春。
風卷殘雲掃蕩完飯,江楓揉揉肚子,看着外面橘紅的世界,感歎:“總感覺這像是末日前,晚上就來個紅月。”
蘇流周眠還在吃飯,無人應她。她不覺有甚,繼續道:“晚自習還直接回寝室嗎?”
咽下口中的飯,蘇流放下筷子擦了擦嘴道:“不回,這個場景估計不能避,是死局。”
“你們現在最想為誰祈願?”她問。
“林澤吧。”江楓道:“之前被欺負,救火之後按理說肯定評價很高。但假如被發現和許之章的事情,其他人表面上不說什麼,但實際上怎麼想可就不好說了。而且許之章那時候可能也會被欺負,那他救了欺負自己的人,别的不說,甚至自己喜歡的人還被欺負。”
“我感覺也是。”周眠吃完飯,附和。
蘇流颔首,不做評價。起身道:“走吧。”
回了教室,天色已擦黑,學生老師卻正常得不正常。教室中有六個空位,兩個是劉風邊傑的,兩個屬于高樓大廈,剩下的兩個是林澤和許之章。
先前女寝起火,林澤去救火時就已經離開人世了,許之章此時卻也不知所蹤。
蘇流進門,見狀對江楓道:“坐我們這兒。”
江楓猛點頭。不用說她也不想自己坐。
晚自習開始之前有蘇流授意,江楓壯着膽子戳了戳前面的男生。
男生回頭,問:“咋了?”
鍋蓋頭加黑框眼鏡,頂着青澀的臉和額頭的痘痘。
江楓咽咽口水,看他能夠正常交流才松下緊繃的肌肉,道:“請問你知道今天幾月幾号嗎?突然想起來我一朋友十月三十生日,我沒記得今天幾号來着。”
男生點點頭,“那你想的還真及時,明天就ta生日。”
“幸好幸好。”江楓作勢慶幸道:“謝謝你啊。”
男生擺擺手,欲言又止了片刻,問:“你染頭發老妖婆沒找你嗎?”
“這天生的。”江楓一臉認真道。
男生瞪大眼睛,“你是混血嗎?怪不得不怕冷。”
江楓哽了一瞬,沒理解他清奇的腦回路,點頭。
男生瞬間以一種看珍稀物種的眼神看着她。
她深谙結束聊天之道,低聲道:“老妖婆剛看你了。”
男生立即轉身回去,鬼鬼祟祟看了眼台上站着的老師,低頭開始翻書。
蘇流周眠就在一旁,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無需江楓重複。
晚自習很快就開始。
周遭隻有窸窣的寫字翻頁聲,老師坐在講台上看着學生自習,一派和樂融融。
教室中白熾燈開着,襯得外面的黑更加瘆人。
江楓周眠坐在蘇流兩邊,江楓靠着門,周眠靠過道。
沒多久,腳步聲突兀響起,從教室外而來。
江楓立即坐直,示意蘇流。
急促的聲音越發近,且能聽出速度很快。
蘇流臉上仍無表情,擱在桌上的右手下壓,示意她别慌,而後放在桌子下拿出匕首。
江楓見狀喚出道具欄,取出當時蘇流給她的那一把匕首。
腳步聲挨近後隐約又能聽見些急促的喘.息聲,江楓回頭瞟了眼。
後門開着,門口漏出的光線映出那二人的身形,是高樓大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