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慶炎打開房門,和抱着一堆宵夜路過門前的東陽放舟打了個照面:“……”
東陽放舟往屋裡一探頭,歡喜道:“呀!大夥兒都在呢!吃宵夜嗎?”
剛剛下定了上刀山下火海之決心的一衆近衛歡喜不起來,都面無表情地看着傻狗似的東陽放舟。
這人究竟還記不記得自己是個階下囚啊?
殷慶炎轉頭問林苓和奇寒練:“怎麼還沒把他放了?”
兩人異口同聲道:“您沒說,也沒給解藥。”
殷慶炎:“……”
是哦,他一回來就被大蒜熏得找不到北了,後來又和近衛商讨大事,要不是開門見到東陽放舟,他都快忘了還有這麼個人。
林苓上前幾步,冷聲問東陽放舟:“你聽見了什麼?”
什麼都沒聽見的東陽放舟一臉懵道:“什麼?聽見什麼?”
東陽放舟身上的傻氣太過天然,就算是裝傻也叫人看不出。為了防止計劃出現纰漏,事成之前,這位東陽大漏勺要一直跟着他們了。
但是綁人也不能綁的太明顯,畢竟還有個正在被淩劍閣閣主追殺的劉子博要救,于是近衛裡的兩位副官雙雙出動,連哄帶騙地忽悠淩劍閣少閣主。
林苓道:“你是天生的練劍奇才,假以時日必成大器,我欲帶着你一同論劍問武,不知你可願意與我同行?”
東陽放舟連連點頭:“願意願意!當然願意啊!我要跟你一輩子!”
林苓嘴角抽搐道:“倒也用不着一輩子……”
夏禾道:“我們一幫人打算離開朝廷的掌控,在江湖裡立足,去幹一番為國為民的大事業!少閣主,我觀你樣貌堂堂,身段威武,想必性格也一定古道熱腸,我們玄鶴衛就需要你這樣的人才!不知你可願意加入我們,同我們一起成就大業,揚名天下?“
東陽放舟雖然不知道“樣貌堂堂”“身段威武”“古道熱腸”這三者之間有什麼必然聯系,但這三個都是好詞,肯定都是在誇他,于是他歡快地答應道:“夏兄慧眼識珠!愚弟甘願加入,萬死不辭!”
夏禾心想,他可不就是慧眼識豬嘛。
懷着萬丈豪情的東陽放舟激動地在客棧睡了一晚,第二天天還沒亮,就拽着睡眼惺忪的林苓去了淩劍閣在本城的據點,找他老爹說明情況。
淩劍閣閣主聽說兒子回來了,鞋都來不及穿,光着腳跑出來,将東陽放舟抓着從上到下看了一遍,“哎呦舟兒啊!你可算是回來了!有沒有哪兒受傷?想吃點什麼?”
“我沒事!也沒有什麼想吃的!”東陽放舟将父親扶到太師椅上坐下,又伸腿勾了個腳凳過來給父親放腳。這都快入冬了,早晨的地上泛着寒,他老爹年紀大了,可不能凍着腿腳。
待父親坐好後,東陽放舟迫不及待地向老爹介紹自己身後的林苓,“爹!這是江湖中特——别有名的那位劍姝!林苓,林姐姐!我想跟她一起去闖蕩江湖,回來跟您說一聲!”
林苓貼掌,恭恭敬敬地向閣主行禮道:“晚輩林苓,見過閣主。”
淩劍閣閣主是德高望重的大前輩,坐在椅子上微微向前傾身回禮也合乎禮數,但這位閣主看看他那傻不愣登、從小到大有桃花運也讓這小子自己糟蹋沒了的兒子,又看看眼前恭恭敬敬、才貌雙佳優秀無比的江湖劍姝,竟是在腳凳上站了起來,一刹那間把孫女、孫子的名字各想好了十個。
他歡喜道:“我同意這門婚事!”
東陽放舟也歡喜道:“那太好了!……呃,等等,爹您說什麼?”
林苓:“……”
真是犬子無虎父啊!
閣主好歹是找回了理智,但是找回的不多,他轉而問兒子:“你不是被那沂國的西昌王世子給捉了去嗎?怎麼逃回來的?是這位劍姝救了你嗎?古人雲,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如果是這位劍姝救了你……”
“哎呀不是!是我們錯怪世子了!我聽信謠言去殺他,技不如人反被擒,他卻不計較,待我特别好!”東陽放舟自動忽略了自家老爹後面的那幾句無關緊要的話,隻聽第一句。
他彎起手臂,拍了拍自己結實的手臂肌肉,“不僅頓頓吃得好,而且我和世子身邊的那位夏兄特别投機,相談甚歡!已經準備擇個良辰吉日,拉上奇兄一同結拜為異性兄弟。爹我跟你講,奇兄此人不善言辭,但心腸特别好!還有劍姝,她還教我和奇兄練劍練刀……”
東陽放舟拉着他爹的手,巴拉巴拉地給他爹講自己這一路的經曆。閣主面帶微笑,慈祥地聽着兒子在外的經曆,并且用眼神示意林苓随便坐。
林苓又向閣主行了一禮,而後坐在一邊,安安靜靜地聽東陽放舟把他們一路的事都給抖摟了出來,大到殷慶炎裝死騙劉照君親吻,小到夏禾喝水嗆着噴了奇寒練半臉的口水,甚至于她未曾注意到的那些小細節,東陽放舟都注意到了。
這麼一番話聽下來,林苓發現東陽放舟很容易感受到他人的善意,連奇寒練倒茶喝時順手給他倒了一杯的事也記得清清楚楚。
同時她也發現,因為東陽放舟性格的影響,大夥兒這一路在不知不覺中都對東陽放舟很好。往常的階下囚,别說跟大夥兒搞好關系有吃有喝了,被五花大綁着不給吃喝都算待遇好的,至少沒挨打。
末了,淩劍閣閣主摸着胡須,哈哈笑道:“好!既然你喜歡同他們一道,那便去吧!記得明年的武林大會要參加,讓老爹看看你有沒有長進。”
東陽放舟拍着胸脯保證道:“肯定大有長進!爹您瞧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