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無聊,但殷慶炎必須承認,他被這種人激怒過不止一次。
不知道是誰開的頭,天行裡的官家子弟們漸漸分為有娘派和無娘派,莫名其妙地就開始給對方使絆子。不過有娘派的人比較窩囊,靠着母親作威作福;而無娘派的都比較争氣,自己爬到高位去藐視那些有娘派的人。
有娘又怎樣?我在官場上給你使絆子的時候你娘能幫你說話嗎?
殷慶炎扯了扯嘴角。
“行啊,明兒把你弟送到王府上。”殷慶炎邪笑道,“但他如果是個廢物的話你就别送來了,我沒興趣扶爛泥。”
奇寒寄“啪”地打開折扇搖了搖,也笑道:“放心,奇寒練武藝不差,反正我打不過他。”
事情聊完後,殷慶炎又開始漫無目的發起呆來。他沒見過奇家的老二,應該是個不愛出門跟人厮混的。
奇寒練再有兩天就及冠啊……
殷慶炎突然眸色一凝。
明兒初九,劉照君也該及冠了。
比他大十一天,正好趕上重陽。
劉重陽。
殷慶炎給人想出個外号來,突然咧嘴一樂,轉頭一拍還沒走的奇寒寄,“我可不白白給你管弟弟,送我點好看的物件兒。”
奇寒寄聽說殷慶炎近日在府裡養了個漂亮男人,以為殷慶炎是看膩了那男人,問他來要新鮮的了,“待會兒去南風館,你看上哪個我給你買。”
“我不要人。”殷慶炎伸指彈了一下奇寒寄的扇墜,“給我點襯人的玉,拿回去給人戴。”
奇寒寄不知道聯想到了什麼,臉色突然變得一言難盡起來。
玩這麼花?
沂國傳統,男子二十歲及冠不舉行成年儀式,就親戚長輩私下裡送些祝賀及冠的小禮物。劉照君如今沒家人,殷慶炎越俎代庖替劉家給劉照君送成年禮。
他一向喜歡錦上添花,劉照君長得仙,金銀太俗了,玉來配劉照君就剛好。
……
殷慶炎将手中的棍狀白玉在手裡抛接兩下,問奇寒寄:“這樣的玉怎麼戴?”
奇寒寄不信殷慶炎不知道,他隻當殷慶炎是在耍流氓,“這是南風館存貨裡質地最上乘的,你拿回去問要戴的人,他肯定知道。”
“哦。”
而劉照君拿着那根玉研究了一會兒,拍闆道:“這塊玉還沒雕呢吧?拿去整兩三根玉簪呗。”
殷慶炎轉頭把這根玉扔給外面的春鸢,“找個會雕玉的人,三根簪,明天晚上我要看到成品。”
春鸢看清手上的物件兒時嘴角抽了抽,她高聲問:“雕成什麼樣的?”
殷慶炎想到了打逍遙拳時的劉照君,他倚在門邊糾結了一下,道:“竹,雲,玉蘭——這三樣的。”
春鸢退下,殷慶炎晃悠回屋裡,見劉照君早就躺下蓋好了被子。
他站在床邊,又借着忽明忽滅的燭光欣賞了一下劉照君的臉蛋,然後開口道:“今晚别睡得太死。”
這話聽着像警告,劉照君下意識想伸手去摸床下的磚闆,手剛伸出被子,又頓住了。
殷慶炎還以為劉照君是想要跟他牽手,湊過去和人十指相扣,用力握了握。
劉照君莫名其妙,但同樣用力地握了握殷慶炎的手。想要從對方手裡掙脫出來時,他的指腹無意間擦過殷慶炎虎口處的厚繭。
“你是練刀劍的,還是槍棒的?”他用指腹摩挲着那片厚繭。
殷慶炎攤開手讓他摸,“練刀的。”
“什麼刀?”
“苗刀。”
“練了多少年了?”
“快六年了。”
“你今年多大?”
“十九。”
劉照君手指一頓。
……啊?
他聽殷慶炎這個聲音,怎麼着也得二十好幾啊。
劉照君順着殷慶炎的手一路摸上殷慶炎的胳膊,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殷慶炎把胳膊上的肌肉繃得死緊,他又順着胳膊,摸上對方的脖子,再到面龐。
殷慶炎的鼻梁跟高,眼窩深,唇薄,額頭上有三顆小痘——這都是劉照君摸出來的。
明明是十幾歲的少年人,但臉頰上沒多少肉,整張臉偏骨感,眼睫同頭發一樣柔軟濃密。劉照君不禁開始想象殷慶炎的長相,睫毛和眉毛也都是金黃色的嗎?
長胡子的話,胡子也是金色的?
想象不出來一個完整的模樣,劉照君幹脆問:“你長得什麼樣?”
殷慶炎笑了一聲:“天行第一美男。”
劉照君:“……”
哪來的自戀哥,真是半點不謙虛啊。
殷慶炎笑完擡眼看向劉照君,見劉照君胸襟半開,幾縷棕發被随意地掖入其中,一雙無神目正垂着不知道看往哪。
劉照君的兩隻手還在他臉上沒拿下來,在他笑的時候又移向他的腮邊,輕輕摸了摸,微訝道:“你有酒窩。”
殷慶炎被對方突然望過來的眼晃了神,他頓了頓,又改口說:“現在是第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