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去打獵吧,我要是與你置氣,早被你氣死不知多少回了,還能現在在這兒跟你說話?”謝景姝搖搖頭,面色如常。
霍行爍緊緊攥着缰繩,狐疑地問道:“真的?”
“真的,你什麼性子我又不是不知道。”謝景姝無奈地回答。
“那我先走了,你的話,我信。”霍行爍這才笑了,點點頭,“我會小心的,但我覺得,陛下不會那麼做。”
黑馬長鳴一聲,兩人就此别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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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謝景姝全須全尾地回來了,長姐松了口氣,她還是頭一次做這種幫人打掩護的事情。
“小姝可算回來了,好在父皇應當還在打獵。”
“長姐放心,遇不上的。”
父皇身體不好,向來不善打獵,不會深入。這獵場這麼大,霍行爍又是哪危險往哪蹿,遇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她跟霍行爍說話時,附近應該沒人,否則霍行爍早該發現。
“快到午時了,剛剛有些人想來拜訪,你不在,我尋了理由回絕。”長姐笑着說。
“那便好,長姐你先坐會兒,我一會兒有東西給你。”
謝景姝坐下,讓绯言取來紙筆,提筆寫字。
見謝景姝認真的模樣,謝景娣便也坐在一邊發呆,沒去看她寫了什麼。
約莫一刻鐘後,謝景姝将筆擱下,拿起那張紙抖了抖,确認墨迹已幹,将它遞給長姐。
“喏,長姐拿着。”
謝景娣回過神,疑惑地接過紙張,問道:“這是?”
還不待她仔細去看,營帳外傳來了女子說話的聲音。
長姐朝謝景姝點點頭,迅速收起那張紙,起身走出了營帳。
門外站着的是白家幼女白昭幼,她行禮道:“臣女白昭幼,特來拜見兩位公主。”
“原是白姑娘,進來吧。”謝景娣側身,請她進去,“不知白姑娘前來是為了?”
“早先我們未能思慮周全,昨日舟車勞頓的,公主們怕是還要休息,有的人一早便前來叨擾公主,着實不該。”白昭幼坐下後先是表明歉意,接着說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我估摸着這個時候公主應當好些了,所以想請公主們莅臨明日的秋日宴。女眷們不能同男子一般打獵,一直無事也是無趣,不如一起閑話家常,聊聊趣事。”
謝景娣興趣缺缺,出于禮貌客套了幾句。謝景姝雖笑着也沒什麼表示。
白昭幼一派真誠模樣,盯着謝景娣的眼睛,說道:“還是任夫人托我來的,她很想見見您,說是對您仰慕多時,一直想一睹芳容,這回若是能見面也算三生有幸。”
謝景娣愣了一下,任夫人?
她又看向謝景姝,微笑着說:“我也知曉四公主對這些怕是不感興趣,不如湊個熱鬧,我倒是很想與公主探讨詩文,我對四公主的先生也很是敬仰。”
謝景姝心裡卻在奇怪白昭幼是如何來的,畢竟白家自從白丁康罷官後便無人在朝了。
不過她面上并未露出疑惑神色,而是微微一笑,點頭稱是:“我們自是想去的,隻是不知明日是否有時間,待今日父皇回來,還得問過父皇才好。不如白姑娘先回去,到時候無論能否前去,自是要派人去知會白姑娘一聲的。”
“也好,多謝公主。我也不叨擾了。”白昭幼聽聞此言,也是爽快。
待到白昭幼離開,謝景姝看向長姐,勸道:“長姐若是不願去便不去。”
“這秋日宴倒是無所謂的事。我隻是在想……任夫人是?”長姐有些疑惑,她怎麼不記得有什麼任夫人?
“能被稱為任夫人的,應該是任家的義女吧,也就是刑部尚書楊行的第十房小妾。聽聞她極得楊行喜愛,楊行娶過三次親,都死了,都說是他克妻,連前九房小妾都是沒過一年死的不明不白。這任夫人已成了‘傳奇’,她跟着楊行有五年了。我記得是三年前任安認她為義女的,憑着這一層關系,加上她能活這麼久,被擡為正妻也不是不可能。”
謝景娣皺皺眉:“妾擡為妻?這似是不合規矩吧?更何況還在朝為官……”
若是平頭百姓,或許還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若是在朝為官,一旦被抓住可沒什麼好果子吃。
“确實不合規矩,不然楊行也不會這麼久沒什麼動作,就是怕被抓住把柄,被言官彈劾到丢了烏紗帽也不是沒可能。”謝景姝有條不紊地将紙墨筆硯收拾起來。
“可小姝,你怎麼知道這麼多?”在謝景娣眼中,四妹博學到不可思議,好像上到聖賢書,下到街邊事,她都知道。
“不是我知道的多,是我特意找先生問的,任家那些傳聞已被我盤的門清。”謝景姝示意長姐打開那張紙。
謝景娣這才展開那張紙,看着上面密密麻麻,恣肆飄逸的小字,眼淚便落下了。
那上面滿都是對任家人的記述,從經曆性子到愛好厭惡,清清楚楚。